那东西落到地面,不是暗器,只是几只船上分发的笔而已。
柳先生厌恶地踢开这些,走到船舷处,朝下探望:“接驳船已经开走了,看来刚才跳下去的保镖成功抢到了船,那么跳下去的这位,就是去救先头两个了……”
直升机已经迎着风雨,飞到了船只附近,只要再过一两分钟,便能到达船只正上方。
柳先生自言自语:“我不是中国公民,船上的凶案,也不是我犯的,警察来了,办案也要讲究证据,前前后后,各种链条,全部要找出来,未必能立刻奈我何啊……”
他说得很笃定,心里却远没有面上那么笃定,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着海面,对阿邦轻轻做个手势。
“赶在直升机降落前,如果他们浮上来……”
阿邦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干脆伏在船舷旁边。
而柳先生,则举着雨伞,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中堂的缺口处。
天上还下着雨。
柳先生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入心底,而后他抬起下巴,依然衣冠楚楚,注视雨幕。
如今一切落幕。
但恐怕落幕并不代表着他的终结。
那只是一个新的战场。
四十年前,他一穷二白,在一艘没有任何依仗的尸山血海的船上,也凭借自己,走了出来,如今他有无数财富,有无数朋友,有无数渠道。
现在的困难,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个小小的挫折。
……一定只是个小小的挫折。
他收起伞,掸掸衣角的水珠,他一身上好布料,只轻轻一弹,附着在上面的水珠,便被柳先生随手挥到脚下的雨水中。
这些在船上搞风搞雨的年轻人啊……
无论是之前被他们抓到的幽灵,还是之后冲出来帮助幽灵逃脱的凶手——
如今,就像这颗虽然一时给他带来困扰,但终究会被挥落足下,跌落泥泞的水珠。
终究,会葬身海底的。
柳先生已经退步到了中堂的缺口。
没有了风雨,干燥舒适的空气包围着他,他的心舒缓下来,但仅只一瞬,有个湿漉漉的人自背后将他紧紧拥抱!
谁?
是谁?
在这个只剩下蠢笨如猪的船员和胆小如鼠的老板的船上,怎么还会有人在外头活动!
柳先生错愕已极,全力将脖子往后扭,可也只能看见身后人的半边脸。
那仅露出的半边脸,又被黑暗吞没了一半,零星可见的五官,扭曲着兴奋,快活,解脱,扭曲得不像人的模样。
他视线里,对方抬起手,手上是一枚打火机。
“咔嚓。”
火焰燃起。
水面,越来越近了。
托着纪询的霍染因,甚至能够透过薄薄的一层水,看见海面上的景象。
生路与他们仅隔一层薄膜。
但是往常引以为傲的身体和意志,到了这时候,已经是空空如也的沙漏,霍染因拼命的摇晃着,希望再摇下一两粒能让他坚持的沙子来。
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
他就是,有一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