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笑白并没有如同云边所猜转折“但是”,她一句苦衷都没有说,只是摸摸云边的脸:“好了,休息吧,什么都暂时别管。”
云边脸微微侧向她的手掌,小小蹭了蹭,轻声道歉:“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置你最爱的我于危险之中,让你担心。
对不起,和不那么合适的人相爱,让你为难。
对不起,虽然让你伤心,但我不能放开他。
云笑白嘴角轻轻勾了勾,当做回应,她朝病房门上的探视窗看一眼,问:“想要阿赢来陪你吗?”
云边诧异地瞪大眼睛,一时忘了回答。
“我的女儿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云笑白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泪光,是一位母亲苦涩却宠溺的温情,“你这么喜欢他,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呢?”
自云笑白接到电话得知云边出事的消息赶来临城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拒绝沟通的状态,她对边赢依然温和,但除了弄清事情缘由、跟进警方调查之外,她几乎不和他有其余的交流,既没有责备,也没有审问。
并且她坚持自己一个人看护女儿,不允许他人陪同。
她花了两天时间,一边等女儿醒来,一边说服自己。
云笑白走出病房,结束笔录候在病房外头的边赢毕恭毕敬叫她:“阿姨。”
“你进去陪她吧。”大人自有一套说辞,把“老娘非常不情不愿地同意你们两个了”的潜台词说得晦涩曲折,“我累了,稍微去眯一会。”
边赢如蒙特赦,道谢过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进病房。
云边在病床上努力冲他露出微笑:“hi。”
他还穿着生日宴那天的衣服,面容憔悴,双眼惺忪。
两个人对视几秒。
云边在云笑白面前轻而易举就能伪装的坚强,到了边赢面前一败涂地,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她好痛,好想告诉他她在昏迷后曾多么努力挣扎着想要醒来,耗尽了榨干了能使出的所有力气却还是被黑暗吞没的感觉有多绝望无助,她那时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甚至大度地祝福他和他未来的老婆。
有关这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祝福,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休想!
边赢俯下身来。
云边清晰看到,他的眼眶也红了。
能让一个男孩为她红了眼睛,她想这波再痛她也不亏了。
边赢把脸贴到她侧脸,手虚虚拢在她另一侧脸颊,像捧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
“hi。”他呢喃着回应她的招呼。
云边将诉苦的话咽回去,留着日后再说,现在她有更重要的消息要和他分享,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小幅度摇晃着他的手臂,兴奋得忘却了疲惫:“边赢,我妈妈同意了,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她一直都知道我们的事,从高中开始。我一直都觉得我妈妈很保守死板,她竟然能接受高中早恋耶。”
根据这两日来云笑白的反应,边赢早就猜到她绝非一无所知,但确实没想过居然能追溯到高中时期,这也太精了。
他很想听细节,不过他现在不能跟云边说太多的话。
“过两天再慢慢跟我说,你先休息。”
云边很乖地说“好”,但她历劫一遭,攒了两箩筐的话,而且怎么都憋不住,安静不到五秒钟,她又开始说话:“你记不记得,我们闹掰的时候,我说我会还你的救命之恩。救周影姐姐算一次,所以还欠你两次。”
边赢当然记得。
“我给你拦出租车去考场,你说算一次。后来我生日那天,你让我给你拿照片,说也算一次,然后就算我还清了,跟我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是你自己添油加醋的,我没有说。”原则问题,就算她再楚楚可怜,他也不能认。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