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她有那个魄力,在临盆之际离开出轨的丈夫。
现如今,她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依然没有学会如何妥协,她还是那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坚决要和边闻分开。
孩子已经打掉,而且她和边闻不是法律上的夫妻,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纷,分开只比前一段婚姻更加简单利落。
无论边闻如何挽留认错,她都铁了心不肯回头。
边闻被她的固执弄得筋疲力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云笑白身上最吸引他的,正是这股子八匹马都拉不动的固执,无论什么年纪,她都可以为爱情轰轰烈烈燃烧,她永远学不会怎么凑合过日子。
云笑白住在酒店,拒绝再见边闻,也拒绝要边闻的经济补偿。
她本就不为边闻的万贯家财而来,更遑称是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任何被人诟病的可能,她要自己的感情清清白白。
云边背着母亲出面,接下了那一笔天价赔偿,边闻对她们母女俩确实大方,钱,房产,足够她和母亲大富大贵过完八辈子。
云边支持云笑白打掉孩子并分手的决定,她喜欢母亲这种不论到几岁都用力生活、毫不保留去爱的勇敢。
但是母亲的骨气,恕她无法苟同。
骨气算什么,仇者快亲者痛而已。
什么都比不上物质的补偿来得实际。
也就是当年云笑白和她生父离婚的时候,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什么作妖的本事,否则她绝不可能让云笑白净身出户,让那对奸夫淫妇风流快活。
十几岁的少女脸上满是从容,头一次没有在继父面前扮演柔弱和无辜,就连谈话也是不卑不亢,头头是道,堵得边闻哑口无言。
事情太突然了,边闻当然没法接受,明明只是乌龙一场,后果怎么就那么严重呢?云笑白明明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可以在边赢一次次释放恶意之后依然温柔待他,可以任劳任怨服侍边爷爷边奶奶,她可以原谅全世界,为什么单单不能原谅他一次?
他试图从云边这里入手,让云边帮忙劝云笑白:“边边,叔叔真的不是故意怀疑你妈妈,你哥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实在是有心理阴影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的事情,我绝对不可能去验胎儿的dna,我压根都不可能想到那一层……”
“叔叔,你还是没弄明白。”云边打断他,“我妈妈从来都没有要求你盲目信任她,如果你是因为发现了孩子血型不对劲从而怀疑她,质问也好验dna也好,她不会有任何怨言。她过不去的,只有你最初毫无缘由的怀疑。”
一个星期后,云边重返嘉蓝中学。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老师和同学,一切都熟悉到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依稀觉得自己昨天才背着书包来过这里,但仔细回忆,又分明恍如隔世。
叶香高兴疯了,为她鞍前马后。
“云小边,有生之年,有生之年啊!”叶香抱着她跳脚,险些喜极而泣,“有生之年咱俩居然还能待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我是在做梦吗?你快点掐我一把!”
云边想,不是叶香在做梦,而是她在做梦。
她掐了自己一把,却感觉不到痛。
她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跟着妈妈去往一小时车程之外的临城,住进了一幢豪华的大房子,那里有一个待她像女儿一样亲的边叔叔,还有她的白马骑士,披荆斩棘,无所不能。
而现在,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