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属下会誓死保护娘娘的。”青禾眼中的毅然不容忽视,“蓉城共有一千兵力,能抵挡多时,我们或许能撑到王爷的兵马来。”
“总不该事事都依赖他。”阮蘅站起身将地图收了起来,“应当还有半日吧,你派人先开启城门,做好准备,再将事情传至蓉城上下,让百姓知晓此事,避免造成如同上回一般的混乱局面,如有天花治愈者要出城的,你们也别拦,让他们先去临城避一避。四个时辰后再封锁城门,不过已染天花和未染者不可出城,派人将他们都送至别院来,你将一半人马调来别院守着。”
饶是在李玠身边跟了那么多年,青禾还是不得不佩服起面前的女子来,若换做旁人,此刻早已手足无措,她却尤为镇定,还事无巨细一一安排下。
她替蓉城所有人都安排了归属,可唯独没有算上她自己的安危。
青禾心里极不是滋味,咬了咬牙,道了一声“是”,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主院中。
院中悄然,阮蘅又重新摊开那张地图,眼中发涩。于私心来说,她希望李玠能来救她,可她更希望他能轻而易举拿下盐城,如此他便不必这般操劳,将士们也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她心里知道,城中一千兵力哪里抵得过五千,结局似乎已定。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让更少的人受到牵连。
回到书房,阮蘅将藏在床榻下的一沓信一并取出,这都是她写的信,想了想还是留在桌案上,总会有人瞧见的。
她将金凤簪与那枚扳指一并放在了信旁,看了许久,这才合上了书房的门。
城中是如何光景她不看也知晓,夜幕降临之际,城中烛火点点,皆是百姓手中的提灯,有人拖家带口急匆匆往城外赶,无意间遇见阮蘅的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后留下一句,“县主珍重。”
阮蘅无话,只是淡淡回以一笑,那点点烛光在她眼中汇作星河,璀璨夺目。
因消息散布及时,众人没有怨言,能走的便趁早离去了,因家中有童叟而走不及时的,便也躲去了西侧的几处庄子。
一切都像是平日出行一般,根本没有慌乱。
有侍卫前来通报,“娘娘,有大队人马正往十里长亭赶来。”
阮蘅心口一触,竟然早了一个多时辰,她看了眼只零星几人的城门口,“封锁城门吧。”
“是。”
城门禁闭,城中充溢着沉重的气息,城楼上,众人死死盯着前方,不敢喘一声大气。
每一刻都尤为煎熬,远处的夜色也仿若一只猛兽,随时张开血盆大口能将他们吞噬干净。
寂静之夜,马蹄声渐近,众人手中的刀剑握的也愈发紧,一声声振聋发聩毫不掩饰,火光弥漫,愈发清晰。
浩浩荡荡而来,漆黑的身影在夜色中愈发明亮,来人也显然未料到蓉城已枕戈待旦,他手一挥,兵马停了下来,“看来乐安县主早已知晓本将要来捉拿逆贼。”
阮蘅盯着那一团火把,突然想到了那日见到杨硕时的情形,她知晓她不能慌,“逆贼?本县主怎么没瞧见?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为首的将领冷笑一声,“本将没那么多工夫与县主废话,是本将让五千兵马踏平蓉城后县主束手就擒,还是县主自己乖乖下来?”
阮蘅冷笑,“若是本县主下来了,还有活路吗?”
“本将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县主,可本将知晓县主束手就擒,那一城的百姓就会有活路。实不相瞒,皇上说了只要县主一人,可若是县主不愿跟着本将走,那就只好将蓉城夷为平地。据本将所知,蓉城如今只有区区一千兵力,如何与我五千兵马抗衡?”
这一番话阮蘅便听出了关键,皇帝说只要她一人,而且并未有就地处决的意思。
不杀?只是活捉?
若真是这样,事态便还有发展的局面。只是跟着走,那她便还有活命的机会,到时可再见机行事。但若殊死相博,李玠的人定会伤亡惨重,她于心不忍。
用她一人换一千精兵和一城人的安危,似乎并未不妥。
青禾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他厉声阻止,“娘娘,属下不可能让您被带走,属下就是死,也不会让人伤您一分!王爷将属下留在蓉城,就是知晓属下不会让娘娘出一丁点差错,娘娘还是死了这条心!”
城楼上众侍卫一呼而应,“誓死守卫娘娘!誓死守卫娘娘!”
阮蘅鼻尖发酸,“你们当真不必如此,只不过是回一趟京城罢了,这路途遥远,你们随时可以找寻机会再救我出来,不是吗?”
青禾跪了下来,“还请娘娘抛了这些念想,属下不会让娘娘有万分之一的危险。皇上如今是末路之徒,随时出尔反尔,他的话不可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