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懊悔,说自己不应该那样问。
程奶奶白天就知道这事,早感叹过了。她这会儿心在孟梨身上,听着顾慧娟和程春良聊了几句,便开口问了句:“也不知道孟梨有没有考上。”
顾慧娟对这事的结果也不怀疑,只道:“邵军和永梅都没考上,她怎么可能考上?”
程奶奶叹口气,对这事也不抱什么期望了。
看看身边人就知道了,哪有几个考上的,费了那些劲,照样考不上。
顾慧娟也没多管孟梨的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房间里和程春良低声说悄悄话,说起邵军和骆永梅,忽然又有点看不上了。说自己看走了眼,这两人怕也是个没出息的。
程春良没多评价什么,只道:“现在返城知青太多了,城里工作非常难找,能安排的都安排了,连扫大街都有人抢。他俩磨蹭到现在,找工作都成问题。”
顾慧娟转头看看他,“你厂里不缺人么?”
程春良仰面看帐帘儿,“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缺人?他们要是想来也行,勉强塞进去。但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人,让人瞧得起的好岗位可没有。”
顾慧
娟想了想,“兴许他们家里有安排,咱们先不管。”
程春良点头,“需要了再说吧。”
顾慧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说到底是邻居,不是自己家。
第二天正常早起上班,备好课去上课。
上完早上第二节课,她回到办公桌,拿桌子上的白色烤瓷茶缸倒了热水。
刚放在嘴边吹了两下,还没喝呢,她前面的温老师忽然转过头来,对她说:“顾老师,今天的报纸你看了没有?”
顾慧娟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喝口水道:“没看,怎么了?”
温老师转头看着她,“我记得你儿子……不……女儿,是叫孟梨吧?今年咱们市的高考状元,是不是你女儿?”
顾慧娟听了这话一愣,端着茶杯的手愣住。
温老师继续说:“子皿孟,梨花梨树的梨,是吧?”
听到这话,顾慧娟绷起的神经忽又松开了。
她表情轻松起来,坐下来说:“那不是,我家的是离别的离。”
温老师点点头,“我说呢,一直听你说那孩子不行,我还纳闷,怎么会考个状元。不过今年这状元还真是厉害,才二十岁,小小年纪居然考这么高的分。要知道,这两年考上大学的那就没多少年龄小的,甚至有不少结婚带娃的,都是老三届。她这不仅年龄小,长得还非常漂亮,你看报纸上的照片……”
顾慧娟听着温老师说话,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报纸。
随意翻两页,翻到温老师说的本市高考状元那一版面。她原本打算看个热闹,结果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瞬间便愣住了。
呼吸在一时间紧到不行,心跳也堵到了嗓子眼儿。
顾慧娟仔细去看照片旁边的文字,一再确认信息,然后猛地想起来,孟梨在去当兵的时候改过名字。
目光在“北京大学医学院”几个字上停留片刻,又上移落到照片上。
顾慧娟压着报纸的手都抖了起来,手指一根随一根地颤,还用右手在左手大拇指根部掐了一下。
掐完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她绷紧呼吸压住狂起的心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语调怪异的几个字:“是……是我的女儿……”
温老师本来还在絮絮叨叨,听到这话猛愣了一下。
然后她回了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