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地狱
“自首?”纲吉像是学到一个新词一样小心翼翼地念着,“费德里科,你在开玩笑吗?”
费德里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纲吉充满茫然地问道:“有什么要自首的吗?”不是说彭格列和警察关系很好吗?费德里科明明也不讨厌彭格列和afia,有什么需要自首的呢?
“我杀了……”费德里科微垂着眼帘,“我的父亲。”
他的语调平平淡淡,如同念着书本上的毫无意义的子句,却在纲吉脑中轰然炸开。
“开、开玩笑的吧?”纲吉睁大双眼,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到恶趣味的笑意,“怎么可能……”
纲吉的脑子乱糟糟的,有着超直感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快速地相信了费德里科的话,“迪诺桑说你的父亲是在你四岁的时候,中枪身亡——对,中枪身亡!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开枪杀人,枪是有后坐力的!”他猛地反应过来。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杀了我的父亲。”费德里科站在他面前,接着死气之炎燃起了,他浑身都被一层火焰覆盖着,他的眼中也照映着跃动的火焰。
那是在他四岁时的一天早上,缠绵病榻的的母亲忽然早早地起床,为他们做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也就在那之后不久,他的母亲——一位温婉的黑发女子于床上永远的睡去,家庭医生赶来后也只是叹息。
对母亲爱之入骨的父亲在床前坐了许久,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握着母亲已经失去温度的手。费德里科好几次都有一种父亲已经随母亲离去了的错觉。
他的母亲喜欢阳光和天空,所以紧挨着床的就是一扇大大的窗户,白天的时候温暖的阳光总能照到母亲身上——就像那时候一样。
温暖的阳光照在母亲的遗体上,父亲因此坚称母亲没有死去,他粗暴地赶走了家庭医生,赶走了保姆。
直到阳光被云挡住,屋子里的热气逐渐散去,冰冷的遗体让父亲再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刺入心底的寒冷让他回过神来,他一手抚摸着妻子的脸颊,一手握住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
“佩利塔,我深爱的妻子,你一
生都宽容善良,正直勇敢,你是七美德的化身,是大海赠与我的珍珠。你的灵魂必将升入天堂,脱离病魔的纠缠。”
他低下头,在妻子的额心落下一吻,如同着了魔一般呢喃着,“我将追随你离去,我将前往天堂与你重逢。”
一直默默看着一切的费德里科听懂了他话语里的意思,惊慌地出声,“父亲!”
男人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费德里科一直都知道父亲其实不怎么喜欢他,他本就体弱的母亲正是因为怀孕生子才导致病情加重,或许母亲是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爱着她的儿子,可父亲却始终对他怀着一丝怨恨。
“我的儿子……乔万尼……”男人离开了母亲的床边,一步步靠近他,呼唤着他的教名。
他蹲下来,抚摸着费德里科的黑发,注视着那妻子同样的茶色双眼,“是的,我还有你。”
他想到了什么,接着,他仿佛被人追赶或者被催促一般,飞快地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把母亲用以防身的ppk手枪,重新来到了费德里科的面前。
他平静的面容透露出了一些疯狂。
“拿着他,我的儿子。”男人将上好膛的□□放在费德里科稚嫩的手心中,用成人的力气掰开掰开费德里科的手指,让他双手握着枪支。
“没错,就是这样……”男人的双手包着费德里科的小手,枪支被他举了起来,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胸膛。
“不!”费德里科极力挣脱,但只有四岁的他无法敌过成人的力量,枪口被抵住了他父亲的心口。
“乔万尼,听我说,听我说……”男人状似安抚地说道,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些笑容,“我爱你的妈妈,我要去天堂找她,你会帮我的对吗?”
“不!”
“别挣扎,你只按下这里就好。”男人掰着他的手指,让他触碰到扳机。
“不……”费德里科努力把枪口往下压,可枪支除了颤抖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父亲,求你了,别这样做!”
“你在说什么?”男人眨眨眼,不解地笑着,“我什么都没有做,扣动扳机的将是你——我的儿子。我没有自杀,因此我的灵魂将得以升入天堂。”
“我不会这么做的!”费
德里科咬着牙,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那支ppk对他而言如同烧红的烙铁。
“快点,你在闹什么?你难道没看到你的母亲在等着我吗?!”他的神情一下子冷硬起来。
“可是父亲,我还活着!我是你和妈妈的儿子,我还活着!”费德里科挣扎着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