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两人的影子映在窗帘上,那么亲密◎
余殊和杨辛合力将他扶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捧着脑袋,过了很久很久,脑子里那嗡嗡嗡的声音才彻底消失,同时那些闪现的片段也不见了。
他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整个人都虚脱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杨辛担忧地问道:“姐夫,你没事吧?”
这位姐夫明明看起来身材很不错,别是有什么隐疾吧?那样的话,师姐可就要受苦了。
余殊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外人看到乔晋渊这么狼狈的样子,低声道:“他这几天不舒服,今天为了陪我过来,一直强撑着,我要陪他去一趟医院,我们下次再聚吧。”
杨辛看了看乔晋渊,心里不大相信,但既然师姐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别的。余殊把学士服脱下来还给她,杨辛跟两人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余殊掏出纸巾,轻轻给乔晋渊擦着额头的汗。乔晋渊握住她的手,哑声说:“我没事。”
余殊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看过才安心。”
乔晋渊一直没对她说过自己失忆的事,此时也还没做好坦白的准备,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坚持说道:“真的没事了,可能是刚才吃的东西不太好,肠胃炎犯了。我们先去民政局吧,今天是天青和安晴的好日子,别耽误了。”
余殊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只得道:“那好吧,不过路上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就得马上去医院。”
乔晋渊答应了。
两人一起走到校外,上了乔晋渊的车。因为陆天青安排了拍照的环节,所以余殊带了礼服,但参加校庆又不好穿得太隆重,所以乔晋渊开了辆SUV,方便她换衣服。
余殊换好礼服,从后座下车。乔晋渊从后视镜见到她身着礼服的样子,那股眩晕感又来了,似乎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情节,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
余殊走到驾驶座旁边,弯下腰,说道:“你状态不好,我来开吧。”
乔晋渊没有反对,他这个状态的确不适合开车,让余殊来开,是对两个人的生命负责。
虽然刚才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才一点多,时间还绰绰有余,余殊开得很慢,怕车速快了乔晋渊会不舒服。乔晋渊靠在座椅上,刚才那场混乱和眩晕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此时感觉有点累。
他试着把情绪掩藏起来,不想自己在余殊眼里像个犯病的疯子。
车子平稳地驶向民政局,中途天色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余殊望着雨刷,想起她跟乔晋渊领证的那天也是从学校出发,半路也下了雨,她的礼服被淋湿了,又得知民政局给新人准备的红毯和心形拱门都因为下雨的缘故被撤了,差点气哭。
虽然去的不是同一家民政局,但相似的情景还是让她无法专心开车,她怕有危险,开得越发慢了,时速差不多只有三十公里。
而原本闭目养神的乔晋渊,也受到了影响,大雨又将他拽回那不知源于何时的混乱记忆中。外面是漫天雨帘,车里是他心爱的姑娘,脑海里的记忆片段不断闪现,太混乱了,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
而这种混乱,在到民政局的时候,达到了最高点。
这边的民政局旁边就有个停车场,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来登记结婚的新人并不多,余殊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车位,把车倒进去。车里有伞,她探身取出一把大的,率先下了车,正准备去副驾驶座接乔晋渊,一阵狂风猛地刮来,伞面被刮翻,瓢泼大雨浇下来,将她身上的礼服打湿了大半。
她望着湿漉漉的礼服,懊恼极了。
车里的乔晋渊看到这一幕,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多年前的情形,那时余殊也是从车里出来,也是被狂风掀翻了伞面,然后被暴雨淋湿了礼服。
眼前的情形和脑海里的片段不断交错,脑子瞬间被塞进了海量的信息,一时无法处理。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他痛苦地拍打着脑门,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余殊好容易才把伞面翻过来,回头见到乔晋渊的样子,吓坏了,怔了片刻才想起来打电话给陆天青。
陆天青带人赶过来的时候,暴雨还在下着,余殊的伞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浑身湿透。副驾驶座的门开着,乔晋渊已经陷入了昏迷,被余殊抱在怀里,走近一看,他七窍都在流血。
陆天青当机立断将乔晋渊转移到后座,让余殊和乔旭在旁边护着,自己则丢下即将登记的妻子,坐到驾驶座,往附近一家私人医院开去。
这家医院在羊城非常有名,首先是价格昂贵,其次是有很多专家坐镇。乔晋渊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急救室。医生给他做了各种检查,又推去拍脑部CT,最后进了手术室。
余殊和乔旭、陆天青守在手术室外。余殊一直在徘徊,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因为一旦停步,那种极度恐慌的感觉就会将她吞噬。
乔旭见她这样,上前拉了拉她,想让她休息一下,没想到一碰到她,竟发觉她浑身冰凉。他吓一大跳:“余殊,你没事吧?”
余殊机械地摇摇头,陆天青起身拽了她一把,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沉声道:“余殊,你冷静一点,晋渊一定会没事的。没听说谁失个忆,还能把自己弄出什么大毛病来。”
这话一点都没安慰到余殊,她很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杨辛拍学士服照片呢?如果没有答应,就不会刺激到乔晋渊。其实想不想得起过去有什么关系?记忆并不会改变他对她的感情,他还是那么爱她。
她低垂着头,望着地板上倒映着的灯光,心里就像有股冷风在呼呼地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天青再次开口:“当初医生就说过,晋渊只是受药物影响,暂时失去记忆,大概率会恢复,所以迟早都会经历这么一遭,逃避是没有用的,只能面对。再说了,记忆是人生的一部分,虽然没有必要刻意去寻找,但它要恢复的话,也不应该阻止。”
余殊轻轻吐了口气:“嗯。”
她抬起头,仰靠在椅背上,想起不久前她和乔晋渊也是这样坐在手术室外,等着小香儿出来,这才多久,手术室里的人就换成了乔晋渊。
乔旭坐到她身边,低声道:“没事的。”
余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