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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吵人、令他戾气陡升的声音统统被他甩至身后,众目睽睽下,这倾盆大雨之夜,忽然闯进来的男人一步一步、气息平稳的走到叶然身前。
月光衬托出他狰狞拉长的影子,仿佛一头危险凶猛、藏在暗处的大型猛兽。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
别墅区被惨白的闪电照的亮了一亮,沈时蹲下身,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堪称心平气和的仰头唤道。
“叶然。”
叶然一怔,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沈时……哥哥?”
“嗯,是我,”沈时平静的看着他,眸底却翻滚着森然、浓稠的墨色,他的衣角还在滴滴的滴着水,浸湿了羊毛地毯,但他仿若无觉,只如往日一般,温和的对叶然道:“订婚的事我来解决。”
“不用放在心上。”
叶然顿住,声音很轻。
“你也知道了?”
他安静的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眼睫洒下一层灰色的阴影,唇色淡得几近于无,说:“他对我说……叶氏是我妈妈的遗物,他要帮我守住它。”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空气最终在这一刻陷入静止。
客厅角落的陌生青年气的握拳,身体一直在发抖。
沈时的眸色彻底变成浓郁的黑,仿佛能吞噬掉一切。
他神情不变,即便蹲着,依旧稳重平稳,令人信服,仿佛一切事情在他手里,都会变得顺利,他静静盯着叶然,描摹着叶然没了任何情绪的眉眼,心脏却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捏紧,压抑的透不过气。
他不动声色呵护了那么久的玫瑰,才被亮晶晶的珍珠宝石哄得露出软软的笑,不过一个星期,便像没了任何生机,迅速的枯萎下来。
“是我和叶氏欠他的。”
目光中,叶然抿唇笑了下,脸颊却没有可爱的小涟漪,只像是安慰着客厅里的所有人,以及他自己:“订婚也挺好的。”
“叶氏起死回生……妈妈的遗物也保住了。”
程嘉铭也那么喜欢他,终于得偿所愿。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
……
这一晚上,叶家的气氛充满风雨欲来的紧绷。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叶然在安瑜的陪伴下,回了卧室休息。
客厅只剩下沈父沈母以及沈时三人。
沈母心里古怪的感觉久久不散,叶然走后,沈时坐在了他坐过的位置上,潮湿的衬衫紧贴着身体,他衣服皱巴巴的,像一尊静默冰冷的雕塑,能看得出来才从酒桌上下来,便飞来了北京。
沈母有心让他去洗个澡,小心感冒,但不知为何,她看着沈时平静幽深的眼眸,却说不出任何话。
沈时只坐在单人沙发上,微垂着眸,客厅暗淡的光影在他身侧拉出长长的、浮动的影子,他似有所觉,撩起眼皮,幽黑如墨的眼眸一眼望不见底,似一汪深潭。
那一刹那,沈母在他眼底似乎看见了极冷、极浓的戾气。
她脑袋嗡了一声,还没开口,沈父先道:“你怎么……”
“订婚这件事——”
话音骤然被打断,沈母呼吸一乱,瞬间看过去,只看见沈时漫不经心的神情,沈时语气不咸不淡的,问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一点古怪的感觉在沈时如此冷淡的询问下,渐渐消散。
沈母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说:“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那个孩子,昨天忽然找上门,脸上还有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