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想象这是雷厉风行、手腕强硬的沈时能干出的事。
这样救活的叶氏,明面上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沈时到底做什么?不开公司了,在改做慈善了吗?
……
以股民个人义买入叶氏股票,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再加上沈时没有用这件事和叶家讨好处的想法,许文做起颇有些谨慎,争取一点马脚也不留。
叶家先是被叶怀山出车祸打了个措手不及,接着便是舆论攻击,想盘活叶氏,也从舆论入手,许文深谙此道,打算一点一点,从细节处入手扭转叶氏的风评。
这期间他见过叶然两面。
叶然出乎他的意料,是一个非常温和有礼的人,身段修长利落,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一进总裁办,就像一股吹的柔和清风,说话慢声细语,满是南方人特有的温柔。
每次他都待不久,半个小时左右,就拎着食盒离开。
但这时再去找沈时汇报工作,餍足的沈时便好说话许,心情一好,许文还能拿笔没的奖金。
身为旁观者,他看的很清,叶然对他们沈总,似乎只是出于对哥哥的关怀,关心中透着尊敬,还有些敬畏;但沈时对叶然便有些奇怪了。
他看不明白,却见过沈时看向叶然时幽邃、散漫的视线,黑沉沉的,如能将人完全捕获在内的丝网,密密麻麻、透不进光。
盘活叶氏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个星期后,沈氏突然遇到点题,沈时需回海城解决,同时,沈父沈母也从海城回了。
沈时离开那天,京城下了场大雨。
不影响飞机飞行,不过市中心笼罩在一层暗沉的云雾中,黄豆大小的雨水倾盆而下,劈里啪啦砸向路面的水坑。
叶然坐在工作室内,工作室静谧无声,白炽灯明亮晃眼。
工位转角处摆放有几株绿植,枝叶茂盛,叶片低垂。
他从电脑中抬起,松松酸涩的肩膀,黑框眼镜下的瞳孔清澈潋滟,呆呆地看了儿灰蒙蒙的天,继续画稿。
五点半,他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离开前,忍不住看了眼股市上叶氏平稳转增的市值,他心情愉悦,眼睛弯起,不知该感谢网络上那些‘自发’为叶氏说话的网友,还是广大股民给与叶氏的信任。
叶父兢兢业业半辈,讲究的就是一个真材实料,即便办的是服装公司,一针一线也实在,不少网友评价叶氏的服装是‘良心国货’。
这比任夸奖更让叶然感到欣慰。
果然,大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他拿起伞,背着电脑包,匆忙下楼,准备回家和沈父沈母一起吃晚饭。
大雨倾盆中,路边的常青树叶被狂风吹落,积水哗啦啦的流入下水道,几片飘零的落叶横更在井盖上,蔫蔫的卷着边角。
天地间陷入一片黯淡的灰。
唯有一抹亮色。
街边等待良久的亮蓝色奔驰车车门弹开,男灿烂的笑容,以及璀璨的金发一同映入叶然的眼帘。
“学长!”一月不见,程嘉铭瘦了不少,脸上甚至有淤青,但他的笑容丝毫未变,看着叶然时,眼里仿佛亮着星星:“你怎么又瘦了?走吧,带你去吃饭!”
叶然撑着伞,狂风暴雨中,他单薄的衬衣挡不了雨,腰侧的衬衣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不去了,”他提高声音,喊道:“回家了。”
程嘉铭一顿,几秒后,他叹口气,无奈的再次勾起笑:“学长……以为你很想知道叶氏的股票是怎么一路走高的。”
叶然一愣,被风吹得冰凉的身体倏地颤栗一瞬。
在他越发急促、不安的心跳声中,程嘉铭笑着说:“学长,一起去吃饭吧,看在为你挨得打上,好不好?”
血液在血管里寸寸僵凝。
叶然的目光终于定定的落到程嘉铭脸上,那些淤青虽然淡了许,但从脸颊蔓延至脖颈,衣服遮掩下应该还有,看得出动手的人有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