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进进出出,除了脚步声,再没有第二种声音,盛霖州站在屋外,难以接受地捂着嘴原地踱步。
林见鹿咽了咽口水,感觉喉间无比疼痛,她用力地眨着眼睛,不想在裴溪闻面前哭出来。
医生进来将裴浔止的遗体抬出去,裴溪闻往旁边让了一步,手中握着那两样东西仍旧那样站着,林见鹿慢慢走到裴溪闻身边,抬手抚上他的背。
“溪闻。”她轻声叫他。
裴溪闻没回应,也没动。
林见鹿伸出手,穿过他的腰,从后将他抱住,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她哽咽着说:“浔止太累了,他解脱了,终于能去见他心爱的女孩了,我们该为他感到高兴的。”
手背上落下一滴滚烫的液体,林见鹿被烫得手一颤,她抬起头来。
林见鹿走到裴溪闻面前,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液体,他微张着嘴,一下一下地用力呼吸,可每次呼气之间,他都止不住地颤抖。
林见鹿眼眶一热,她抬手抱住裴溪闻,林见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裴溪闻,这种失去至亲的痛她能明白,她能想象得到裴溪闻有多无力多难过,她看见了他的脆弱,是脱去坚硬外壳后终于展露的真实模样。
裴溪闻弯下身,伸手搂住林见鹿的腰,将她用力抱入自己怀里,而后埋首在她颈间,发出了只有林见鹿才听得到的,压抑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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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浔止的葬礼在两天后举办。
裴溪闻一直知道裴浔止渴望逃离裴家,所以他遵循裴浔止的意愿,不顾家族叔伯的反对,将裴浔止和徐夏晚合葬在了一起,这也算时隔十二年,他们终于获得的自由与团聚。
葬礼那一天是个晴天,天空中破天荒地挂上了一道彩虹,大家都觉得那应该代表着裴浔止和徐夏晚已经相见了。
林见鹿陪在裴溪闻身旁,时刻关注着他的情绪,但裴溪闻比她想象中要更强大,他沉稳冷静地料理着裴浔止的后事,几日来最大的一次情绪波动就是在家族叔伯要求裴浔止葬入家族墓地的时候,裴溪闻的强烈拒绝,那样气场的裴溪闻,林见鹿是第一次看到。
黄苏在操办完裴浔止的葬礼后就出了国,回到她和裴浔止从前居住过的地方,裴溪闻本想留她下来,可是继续在这里她只会触景伤情,裴溪闻便让她离开了。
一时间,裴溪闻的身边走了两个至亲的人,从葬礼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沉闷寡言了许多,他一个人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望着远处的夕阳发呆,林见鹿就这样陪在他身边,不说一句话,只是和他牵着手,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样的状态下,林见鹿本以为裴溪闻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她也没有做过这个准备,所以白天的时候她出门和赵苏轻梁思薇一块庆生去了,等到晚上回了家,一打开门,她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那本是幼稚的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的装饰,彩带气球,鲜花玩偶,屋子被打扮成一片童真的粉色,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大捧粉荔枝玫瑰,玫瑰前是一个生日蛋糕。
林见鹿愣愣地站在玄关处,裴溪闻从里面走出来,深咖色的衬衫搭配米白色西装裤,头发梳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精致深邃的眉眼,他逆着光,站在玄关口朝林见鹿伸出手。
“过来,阿灵。”
林见鹿换上拖鞋朝裴溪闻走过去,裴溪闻牵过她的手,朝她笑了下。
“这是什么表情?我布置得有这么难看吗,都快哭了?”
“不是。”林见鹿吸了吸鼻子,她靠进裴溪闻怀里,仰头看着他,“我以为,你忘记了。”
“忘记什么?”
“……”
“忘记今天是你生日?”
裴溪闻笑了几声,他揉了揉林见鹿的脑袋,“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