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等到盛桂兰把刘夫人“请”出局长办公室,罗家楠和陈飞俩人跟做贼似的溜了出来。出电梯碰上吕袁桥,说正找他俩呢,有重大发现——原来张子余和李晓旻早已相识,她俩之间通话记录的开始时间,比张子余和范何辉的早了两年。
回到办公室,苗红又给他们递了条更重磅的消息:“张子余手机通讯录上的关联人里有一名妇科医生,她说张子余找她治疗过阴虱,你们猜还有谁也去过?”
罗家楠转转眼珠:“范何辉有阴虱,但总归不会去妇科看吧?”
“是李晓旻。”苗红给出答案,“她去治疗阴虱也是张子余介绍过去的,时间晚半个月左右,根据医生的回忆,张子余说自己是泡温泉的时候感染的,李晓旻也是同样的一套说辞。”
“……”
罗家楠陈飞吕袁桥仨人互相看看,都感觉这事儿可能比预想的要复杂。范何辉得过阴虱,然后老婆情人也都有实属正常,本来这病就是传染性的,不过情人介绍老婆去同一位医生那治疗,而且老婆和情人认识得还比中间那个渣男早,以上信息全部汇整到一起就让人有点想不通逻辑了。
吕袁桥率先提出想法:“你们说,张子余和李晓旻会不会原来是闺蜜,然后防火防盗防闺蜜没防住?”
“一大型化工厂的高级工程师,和一坐台小姐是闺蜜?”罗家楠不怎么认同的摇摇头,“我觉着这俩人怎么着也蜜不到一块去。”
稍作考量,吕袁桥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不一定,也许张子余并没有告诉李晓旻自己是干什么的。”
罗家楠朝苗红抬抬下巴,示意吕袁桥:“你问师父,李晓旻昨儿过来是她接待的,那女的多精明?一风尘女子摆眼前看不出来?”
“确实,她很会洞察人心。”苗红接下话,“也有可能她和丈夫之间是开放性的夫妻关系,各自在外面玩,互不约束。”
想起之前罗家楠让自己追的监控,吕袁桥说:“可她跟踪张子余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捉奸,有这个必要么?”
“那她捉着没有?”罗家楠追问道。
“还没来得及去调小区停车场监控,待会开完会就去。”
“哦对,开会!”罗家楠一拍大腿,“艹!差点忘了这茬,你们先讨论,我得把报告赶出来,袁桥,帮我去食堂打份饭,这赶赶唠唠的还没吃早饭呢。”
吕袁桥眼睛一眯:“高仁也没吃?”
呦呦呦,还心疼上了。罗家楠挖苦道:“这话说的,能饿着他么?你问陈队,他昨儿带了多少零食过去!诶对,既然话说到这了,那就麻烦帮我们祈老师也带个烧饼夹鸡蛋,记着让胡师傅多放几片生菜,还有那谁,那个阎穆霆和刑厉,他俩的也给带上,人家昨儿就吃了顿飞机餐,一直扛到现在。”
拉抽屉拿饭卡,吕袁桥转身的同时默默吐槽——虽说雁过拔毛,可您别照秃了薅啊!还有,光给零食能喂饱高仁么?你可太小瞧他那反刍动物似的消化系统了。
为了赶报告,罗家楠没顾得上吃几口东西,到开会时叼着油条举着豆浆进的会议室。一屋子白衬衫早已习惯他的大大咧咧,更理解一线侦查员的辛苦,所以他在那咔嗤咔嗤啃油条、呼噜呼噜喝豆浆,并没有引起任何异样的视线。现在条件好了,排风系统马力强劲,要搁以前一开会屋里烟雾缭绕的,混着方便面汤、包子以及各种煎炸食品的味道,甭提多销魂了。要赶上一吃韭菜包子的可要了命了,味道能飘楼道上去。
就着罗家楠吃东西的背景音,阎穆霆首先进行案情陈述。他的ppt做的堪称模板级别,条理清晰排版规整,大标题小标题配图一目了然,还有放大缩小、逐条显示等动画效果。陈述过程生动简洁引人入胜,讲了二十分钟屋里楞没听见一声咳嗽。
也不能说一点反应没有,听他讲述在“鬼屋”里发现真人骨架时,那幽默风趣的自我调侃听得底下笑声阵起。
轮到罗家楠的时候,投影出来的是一份word文档,满眼都是字,偶尔几张插图还大小不一,看得几位大领导纷纷掏出老花镜戴上。再然后是法医和鉴证的。祈铭的报告一向简洁明了,白底黑字,一如他本人的性格,字号统一图片整齐,重点位置用红色加粗加大字号标记。杜海威的报告则介于祈铭和阎穆霆之间,没阎穆霆那么豪华,亦不像祈铭那样毫无多余的装饰——背景色起码还铺了一个。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内容太多,领导们得好好消化消化。涉及面有点广,需要协同多地区兄弟单位合作侦办。目前能锁定身份的卖家仅有范何辉一人,但买家遍布十几个省份。因着阎穆霆他们的加入,考虑范何辉出车祸时,将手机恢复原厂设置的举动并不只是单单为了掩盖张子余的非正常死亡,有可能是防止警方追踪到这些非法售卖人体骨骼的交易信息。
等到局领导示意大家畅谈想法时,刑厉说:“根据我们对鬼屋老板的讯问得知,范何辉交货时只收现金,不接受电子支付和转账,考虑和他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有关,但他从何处收购的尸体,按目前的调查进度来看,并没有确凿的交易信息。”
“所以他可能还有个搭档,帮他联系业务什么的。”罗家楠接话道,“他老婆有化工专业背景,我们在仓库发现的那些制作人体骨架模型用的溶液都是一桶一桶的,工业用规格的原材料,现在正在追踪销售方,我估计八成和他老婆有关。”
方局闻言沉思了片刻,将视线投向苗红:“苗警官,你昨天和李晓旻接触过,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她对丈夫,哦,应该说是前夫出车祸进医院的事情表现得很平淡,谈话时还反过来打探我的家庭信息,问我作为一名职业女性,是不是很难平衡事业与家庭的关系。”说着苗红一顿,眉头稍稍皱起,“哦对,有一个比较让我介意的情况,她握我手来着,这样握——”
一边说话,她一边拉起坐在旁边的祈铭的手做示范——两只手上下交叠,像做三明治那样把祈铭的手叠进掌心:“就好像我很需要安慰的样子。”
又搭了一句玩笑话:“哎呦,祈老师你手真凉,缺人疼吧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