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有在努力的让自己的开心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随之而来的打击都会将那份喜悦敲得粉碎,仿佛他不配拥有那向上的情绪。
“你心中的仇恨,因何而起?”
安静的吃掉粘在手指上的最后一颗红豆,阎魔爱用手帕细细的擦去残留在指尖的黏痕,“你又想要向谁复仇。”
“嗯?”
乱的表情瞬间凝固,嘴角和眼角下意识的弯到了一个让人感到亲切的弧度。
樱姬却觉得乱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用笑容隔开了两边的距离。
“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
说完这些,阎魔爱低下头去,重新看起了账本,这是博多交给她的作业,每天都要完成一定的量——计算结果只是基础,她还要从货物的进出数量,提交出一份与之有关的分析报告,结合时间地点,阐述其中的缘由。
“乱?”
樱姬有些担忧的看着短刀,“是和那个妖怪有关吗?”
“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乱把之前装着牡丹饼的小碟收进托盘里,向樱姬和阎魔爱道别。
“……什么叫我们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樱姬垂着头,搭在了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被瞒在鼓里,只能接受别人的保护……我难道就只有这样的用处吗?”
“不。”
她露出了一个惨戚戚的笑来,脸苍白了不少,“应该说,除了等在这里,我确实什么都做不到。”
只是和阎魔爱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樱姬知道,身旁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孩,有着极为坚韧的灵魂,她的心中有着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努力。
可自己呢……
她试图去找到一个能够称之为目标的东西,然而不管怎么看,那都脆弱得像纸人,风一来就被吹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樱姬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应该通向何方,她站在十字路口,犹豫着不敢迈步——她不愿像其他女孩那样,到了合适的年龄后,嫁给父母挑选的对象,进而把自己枯燥的人生不断的循环下去。
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未来,恐怖至极。
“姐姐。”
阎魔爱握住了樱姬的一只手,把她从噩梦中拽了出来,“要听故事吗?”
——被献祭给了山神的女孩,却在失去生命之时,找到了人生目标的故事。
“好。”
樱姬擦掉了眼角的泪,哽咽的说道。
奴良滑瓢来到了清彦面前,他进来时,恰好看到对方在摩挲着一只木哨,同时这屋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低气压的源头,应该就是清彦。
——这是被什么给气到了吗?
眉尾挑起,滑头鬼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清彦的对面,主动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还发现清彦手边的茶水没有了温度,看样子晾了好久。
“你们也和羽衣狐有仇?”
见清彦半天不开口搭理自己,奴良滑瓢决定把自己变成拥有较高自我管理意识的那类,迁就起对方来,“那就巧了,我就是追着她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消息过来的。”
“最近有不少妖怪在深夜袭击人类,主要是女人还有小孩,大部分被袭击的人都被取走了肝脏,有的甚至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眼神一暗,奴良滑瓢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原本我与她是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她敢公然越界。”
妖怪与人类的关系时好时坏,滑瓢其实没怎么在意。
这就好比阴阳师里面有安倍晴明那类能和妖怪们坐着喝酒赏月的,也有见到妖怪就掏出符咒,不管好坏都要把他们灭成飞灰的——这些行为都控制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度里,在大家的忍耐范围中。
可羽衣狐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个界限,将两边的关系朝着最坏的方向引去。
一个妖怪做出的坏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所有的妖怪都要背上黑锅。人类并不会因为有人解释,说妖怪里面也有不伤人的好妖怪就会放松警惕。
比起被妖怪欺骗后挖去肝脏,不如从一开始就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在牵连到自己的生命安危时,人能够做出来的事,要比想象中更为极端。
奴良滑瓢不知道羽衣狐挑起人类与妖怪的纷争后,想要从中获取什么利益,他只是为了守护自己那平和宁静的日常,选择与之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