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楚衡又有些沮丧。顾文渡自从学了那些照顾孕妇的知识,就把她和孩子护得跟个宝贝蛋似的。甚至只要在他的目光下,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约束。她最爱的小甜点也被严格限制,哪怕她偷偷命人为她烘培,做出来的成品还是被顾文渡拦截,全部进入了他的腹中,让她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这层沮丧很快被怀中某个小家伙的闹腾冲淡。她看见什么吃的就会下意识反胃,更别提把太医院精心调配的食物吃下去了。
顾文渡眉宇间也满是愁绪,他遵从医嘱,陪着楚衡在御花园转圈锻炼身体,还抽空拿着民间流行的笑话书一板一眼地给楚衡讲笑话让她保持心情舒畅,不厌其烦地利用各种机会哄着妻子吃东西。
要不是顾文渡对于厨艺实在是无能为力,进御膳房也不过只有烧掉厨房这么一个结果,他可能会去亲手给妻子做吃的。
所幸在怀孕的第四个月,楚衡的胃口总算逐渐恢复。
这段时间,楚衡的身体还算健康,反而是顾文渡经历处理政务和照顾孕妻的两线持久战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眼下一片青黑。
等到第二年春末,让楚衡和顾文渡劳心劳力的某位小皇子终于呱呱坠地。
尽管顾文渡在照顾妻子的时候没少责备这个小兔崽子,尽管这在妻子怀中躺着的小红猴子丑陋得丁点也不像他,但是他还是认命地搂住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轻轻地呢喃出一声:
“谢谢。”
这是他前世做梦都梦不到的画面。
作为大燕皇帝的嫡长子,顾华琤的出身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天潢贵胄。伴着年岁的增长,他与顾文渡的长相越来越相似。
但是不同于顾文渡自小浸染的温润如玉,在一众以顾文姝为首的姑姑和叔叔的带领下,他三岁精通爬树,四岁敢下御花园的荷塘抓金鱼烤着吃,五岁把绿蚂蚱塞到了户部尚书的孙女的手中,六岁逃课去骑大马差点摔断腿……
他小小年纪就在宫中立下了赫赫威名,让一众宫廷内侍闻之色变,就连观海见到了也只想绕道走。
顾文渡忙于政务,虽然在这个祖宗身边安排了不少力量保护,但是没怎么管过他。因此,楚衡担起了教养儿子的重任。
只是楚衡一旦冷下脸,顾华琤就会第一时间一溜烟跑到顾文渡的书房求救。
每当这时候,顾文渡就会放下手中的奏折,拎着他去灭妻子的心头火。
“陛下知道他今天做什么吗?”
“爬树对身体好。”
“今天他竟然敢下荷塘!宫中难不成还能缺了他的吃食?”
“他是想自力更生。”
“这次户部尚书的夫人都带着孙女来告状了!”
“那不是欺负,朕看他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你怎么知道?”
“朕的孩子朕会不知晓么?”
每当这时候,顾华琤就会坐在殿外,一边听一边笑。
楚衡是真的不知道顾华琤与顾文渡关系为什么那么好,明明那一对父子平日里相处的机会也不多,却偏偏一个敢胡闹,另一个敢纵容。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揪住那个儿子:“华琤,你为什么不怪你父皇没有多陪陪你?”
顾华琤小心翼翼让她俯下身,然后偷偷用手指指向了几个方向:“那里两个,那里一个,这边也有一个……这些都是父皇派来护着儿臣的。”
“每次父皇带着儿臣去解释事情原委的时候,儿臣从来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父皇总能说得他好像就在现场。”顾华琤挺直了自己的小腰板,白净的脸颊既是自豪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在看着儿臣。”
“而且父皇还特别懂儿臣,其他人都不知道儿臣喜欢户部尚书的孙女,只有父皇猜到了!”
“这就是……男人的默契!”顾华琤说得言之凿凿,让楚衡苦笑不得。
但是当楚衡在晚上询问顾文渡时,则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真实回答:“让人盯着他那是怕他把自己给弄没了。到时候还得让你再次承受生育之苦。”
“他能继续胡闹不过是因为他课业成绩都还不错,做事也还算分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