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保持着气定神闲,户部尚书觉得自己的不安都被削弱了不少,很快流利地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在其中重点突出了一点——没钱!真的没钱!打死他都没钱了!
顾文渡一边听,一边觉得可笑,顾邵昀哪里会不知道户部到底还有多少钱,因此他的态度看似是对户部尚书的发落,实际上是在打压他。
“父皇,儿臣觉得双方都有理。”顾文渡装出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的模样,尽心尽力地为双方考虑,“户部没有金银再造凌天阁,那不若由工部先设计图纸,让户部再筹划一番,等到各地税钱收上来了,父皇您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户部尚书的一双小眼睛瞪得滚圆,就连顾邵昀也是猝不及防,朝堂众人都上下打量着顾文渡,想要知道这个太子是不是被顶替了。
顾文渡在外树立的模样都是为国为民操劳,在皇帝面前愿意直言。而现如今他的做法,是在和稀泥吧?
本来等着顾文渡为大局请命的顾邵昀只觉得口中酝酿已久的斥责卡在喉中,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知道顾文渡这么做已经是大大地退了一步,若是再出口责怪反而是他站不住脚。
户部尚书更是觉得此生无望。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贫苦百姓的血汗钱在未来化为那深宫中奢靡的琼楼玉宇。
顾文渡带着一张虚伪的和善假面,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不显露自己的心思。
顾邵昀见一招不成,也就暂时作罢。毕竟他最近沉迷炼丹,对于政务确实已经不如顾文渡熟悉,强行问罪,反而不美。顾文渡做事又十分干净,让他暂时难以抓住把柄。
不过,时间还长着……
吃下一颗散发着馥郁芳香的朱红色的丹药,顾邵昀刚刚涌上四肢的酸麻感立刻淡去。
感受着仙丹中“灵力”滋润自己身体,顾邵昀忍不住笑出声。
另一头的顾文渡回忆起出章德殿后户部尚书看向自己那一道悲悲戚戚的目光,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殿下可是想到什么好事?”楚衡凭借手中的情报网,大概能知道顾文渡下午在章德殿与顾邵昀等人议事,但是具体商议了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
听着马车轮辗过青石板的声音,顾文渡也就将之前发生了什么说与楚衡听。
楚衡的表情由开始的肃然不忿变为了与顾文渡一般的惬意轻松。
“殿下真是……”楚衡本来想要用狡诈的,但是最终还是改为了“聪慧”。作为同样带着前世记忆的人,她哪里会不明白顾文渡的打算。等到那一笔税收到国库,顾邵昀的身体早已被丹药侵蚀得吃不消了。那什么凌天阁自然也不过是泡影。
给方士的大量银两,身处宫廷中的方士也没地方花,到时候直接查抄,兜兜转转还是能够回到国库。
这样下来不仅没有损失,还能给那位户部尚书以不小的压力,驱使他赶紧为朝廷“敛财”。
她灼灼有神的眼眸晕染开了一层笑意,将本就极美的姿容衬得更为娇艳欲滴。
顾文渡总觉得今天的楚衡哪里有什么不太对,但是怎么看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哪里不对。
被顾文渡直勾勾打量的楚衡只觉得心头小鹿乱跳,眼看快要克制不住心头的雀跃,她立刻出声转移顾文渡注意力:“殿下,我们这是去哪?”
这次顾文渡答得很快,话音的尾梢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去你父亲府上庆祝他升迁。”
这是他特意为楚衡准备的。楚衡与楚长德感情颇深,又要为他庆贺,那还是直接去楚府上当着楚长德面庆贺才有意义。
楚衡常年待在宫中,与父亲见面次数极少。因此顾文渡大大方方地成全了楚衡的心愿,带着她去见一见楚长德。
楚衡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正是她与顾文渡“商量好”的晚间正事,只当这是顾文渡的体贴。
缓缓涌动的暖流浸入四肢百骸,让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说出一句简短的道谢:“臣妾谢殿下!”
望着楚衡媚如春花的笑靥,顾文渡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挠了挠。
下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保持着一个似是要将马车壁看出朵花来的姿势,偷偷红了耳根。
楚长德早已收到顾文渡传递来的消息,在门口翘首以盼。他这次因为救灾表现出色,所以留在了京中当工部侍郎,京官与外派官员可是完全不同,算得上是一次不少人眼馋的升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