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道人一病数日,药石罔效,善姑整日以泪洗面,眼睛都肿了。
寒光未免有些着急,但是停留数日,也没发现凌照的踪迹,心中稍稍安定。那个狐女每晚出去和芦苇丛里遇到的书生鬼混,回来后还绘声绘色地说给别的狐听。
她怀疑青石是装病,于是一日傍晚,照例敲开他们厢房的门,问候了一声:“你身体如何了?”
“不知是什么病,我也太苦了……”善姑捏着帕子哭泣,床榻上,青石道人的面色苍白,全然没有一点血丝。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青石忽然用力咳嗽了起来,善姑慌忙递上帕子,上面粘有血丝。
寒光淡淡地看着,冷不丁道:“凌照似乎快到了。”
“啊?!”善姑的手一抖,帕子差点掉在了地上。她僵硬了一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我看,”寒光摇头道:“我是无法保护你们了。”
善姑的情绪稍稍稳定,她的手放在被褥下,青石用力地按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啜泣道:“这可怎么是好?观主,我和师兄,可就全仰仗你了啊……”
“可我也打不过他啊。”寒光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这……”善姑迟疑了一下,果断道:“那我们……今晚就走吧!”
……
天黑了。
荷花荡里飘来了一只小船,善姑搀扶着青石上了船。她说,这里芦苇丛多,可以隐蔽行踪,因此建议走水路。
到了水中,可以水遁,因此寒光也同意了。
她的手中牵着像遛狗一样的长索,用符纸封住后,独身坐在甲板上。她轻轻拨动船桨,小船飘入了荷花荡里,驶向前方。
她只是觉得该走了。
住在狐狸窝里,怎么都不觉得舒心。
圆月倒映在水中,波光粼粼,原来已经快到十五了。她的心里有些苦闷,不敢去想那日离去后,凌照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他一定很愤怒,这对他而言,是又一次的背叛。
凌冽的寒风吹过,芦苇丛沙沙作响,周围弥散着白雾。寒光想着那不知真病假病的青石,头痛又无奈。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女子的笑声。
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兴奋而又得意的大笑,让她想起了槐树姥姥。白雾里渐渐透出奇异多彩的光芒,无数个窈窕的身影在白雾的后面舞动,就连黑暗冰冷的水里,也开始咕咕冒泡。
有妖气!
寒光倏忽站起身,抬头一看,茫茫不见夜空和星月。她从身后上拔出剑,回首一看,青石和善姑好像都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符纸坐镇,寒光并不担忧。她立在甲板之上,一剑斩破虚幻。
白雾散去,虚影消逝,果然是幻境。只是,又有紫色的雾,从荷花荡里,慢慢朝这里袭来。
此地不宜久留,寒光想要借水遁快速离开,也不顾是谁在这里找麻烦。她刚刚弯腰取水,就发觉这雾气,有了异常。
紫雾不是幻境,它闻着有一股甜腻的味道,像是刺激的香水,让人昏昏欲睡。
寒光的手指一颤,河水从指尖滑落,她好像没法凝住心神了。她强行镇定,然而之前的幻境又重新出现了。
身姿如蛇蝎的男女虚影,躲在白雾的后面尽情扭动腰肢,时不时做出不堪的动作,发出缠绵悱恻的声音。水面微荡,有一男子,乘着小船分水而来,他轻挥折扇,对寒光一笑:“美人儿……”
他虽身着绫罗绸缎,面如冠玉,但寒光依稀记得他的声音,那不是在芦苇丛里撞破私事的书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