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是环王府的马车,出门前,师傅就舜英脸上的血斑给我和兄长做了一番解释:“什么脐带血,什么心头血,原始部落中会流传一些神秘而又无法解释的行为和事情,比如蛊毒之类的玩意儿。但是,就治病而言,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还是太过愚昧了,舜英脸上的斑,如果得了我的手也许就好了,只是,他们如此做恶,我又岂肯放任自己去帮他们?”
“师傅,那这次,我们要给她治吗?”师傅有能力淡化我心口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我相信,舜英脸上的血斑于她而言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治,得治,先给她一点甜头尝尝,迷惑一下她的心性,然后再给予她最为致命的一击。”
所以,我和兄长坐在马车上对视的时候,就极为自然地想起了在南韩,站在时彧王府门前等炎绍回来时所说过的话——我们要开开心心地报仇。
多年前,我也曾因为不堪忍受舜英的侮辱而对她暗中施毒,彼时年少,不知世事,只凭一腔热血,从而为自己引来祸端,这次……我应该好好琢磨一番才好。
“令仪,你在想歪点子,是吗?”接触的时间久了,不要说炎绍,但连兄长也能读出我的几分心思。
我正了正脸色,然后眨眨眼睛道:“我这一路走来吃了舜英多少苦头,兄长你是知道的,我这次借治病之机,为自己报点小仇不算过分吧?”
兄长不出我所料,笑着点点头道:“一点儿的不过分,你放心,为兄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谢兄长成全。”
“哈哈……”
马车将我和兄长送至西衡皇宫的北门,兄长扶着我下了马车,我和兄长同时抬头看眼前气势雄伟的皇宫,这凛冽巍峨的庄严华丽刺痛了我的眼睛。
这里……如果我的出生和成长稍微正常一点,这里,其实算是我,也算是兄长的家啊。
兄长看看我,我们在各自的眼里看到无尽和伤感,然而,我们又凭着自己的信念相视而笑,兄长说:“令仪,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你和我之间还有着骨肉相连的情意,你啊,是我这世上惟一的亲人。”
我心中一软,眼眶酸涩,就拉着了兄长的衣袖:“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兄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走——”
朱漆鎏金的大门徐徐开启,身着深色衣袍的内侍官行至我们跟前道:“可是文先生携师妹入宫而来?”
我和兄长行礼回话道:“正是。”
我们随着内侍官一路往西前行,无心左右顾盼参观西衡皇宫磅礴宏伟构造,只是低着头,装作一幅谦卑之态。
须臾,内侍官领着我和兄长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珠帘暮卷的殿宇画阁前,殿前悬匾“凤霞宫”,便知此处是皇后佑溆的殿宇。
亦步亦趋地绕过白玉栏杆,一路行来身着鸦黄粉白衣裙的宫女侍婢,引着我们入了罗帷翠幄的大殿。
殿前,连瑞见着我和兄长便急忙起身相迎,我蓦然抬首,便见着了三张如烙印深刻在我脑海里脸庞。
我急忙垂下眼睑,便听得连瑞的朗朗笑声,又道:“皇上,皇后,你们看,这就是文先生,就是以三支银针救了臣弟爱妃的神医文先生呐!”
“草民见过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我和兄长不得不按着礼制给他们屈膝行礼。
“先生,请起。”说话的是佑溆。
她的声音,她与舜英说话时的声音及语调一度成为我的梦魇,如今,这除了只给舜英温柔慈爱,其余时间都不带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我的心仍是有被人用力牵扯的感觉,生出轻微的疼痛感。
兄长见我有所迟缓,于是不着痕迹地扶了我一把,我回过神来后,急忙与兄长垂首立于一旁。
“舜英,这次可不是王叔吹捧,这位文先生可谓是我平生见过医术最为高明之人,被称之为神医的确不为过。”连瑞作为引见人,对我们自然是要做一番具有说服力的褒奖。
“先生贵庚啊?”低沉浑厚的声音猛地响起,我和兄长同时抬头,这次开口的是西衡王连翼——与我们有着骨肉相连的亲生父亲。
“草民……二十余三。”兄长大抵是没想到连翼会开口问他年纪,片刻踌躇之后,还是谨慎地向连翼虚报了一个年纪。
“好相貌,好气度,年纪轻轻在医术上就有如此造诣,前途不可限量啊。”连翼对连瑞的话应该是深信不疑,所以,对兄长亦是一脸欣赏。
“郎中,你若真有本事治好本公主脸上的血斑,你提出的任何条件,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本公主都能帮你办到。”
以艳丽的浓妆修饰了容颜的舜英自座位上起身,手持瑰丽的裙裳一路逶迤来到我和兄长的跟前,她扬起溜尖的下巴,神情倨傲地绕着师兄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兄长的脸上虽然做了修容,可是他飘逸出尘的姿态和与生俱来的清俊儒雅气质是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面对舜英无理的审视,他只是不卑不亢地回礼道:“能得王爷认可,皇帝陛下认同,实属草民之幸,定会凭毕生所学治疗公主殿下的血斑。”
“好,有先生如此重诺,本公主就放心了。”舜英一贯冷艳的脸上浮现的抹笑意,眼角扫过我,不作停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兄长瞟了我一眼,我回他一个浅笑,他的眉心舒展,上前一步,朝着舜英行礼道:“草民要看过公主殿下妆容之下的血斑才能做下步的诊疗。”
我看到舜英神色一凝,连便着连翼和佑溆的神情俱是一震,我心中便已明了,这块血斑是何其慑人,于舜英而言,要让其卸下妆容,露出真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舜英,”佑溆慈母之爱瞬间流露,她起身走至舜英跟前,抚着她的背,说道,“孩子,先生是大夫,你无须介怀,也许是苦尽甘来,这次没准就真的能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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