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清跪在蒲团上,纤细的背影透着几分柔弱,她扭动着身躯将掌心垫在膝盖处稍微得以缓解。
跪得久了,她细嫩的肌肤实在遭不住这罪。
但爹爹这次摆明了要惩治她,无论阿娘怎么求情,也不准她从这祠堂出去。
江絮清越想越觉得憋屈,父亲只在乎他的颜面,根本不管她是不是也被旁的孩子欺负了,当时若非有个少年用力推了她一下,她也不会撞到吕老师。
凭什么让她道歉,她也是受害者!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难受地要拧成了一团,眼圈渐渐泛红,她不断抬手擦眼角的泪水,可泪水偏生就是流个不停,她擦都擦不赢。
夜里的祠堂只堪堪点了微弱的烛火,高台前摆放着诸多江家祖先的灵位,那些贡品在摇曳的烛光衬托下,忽明忽暗。
此时,安静的祠堂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絮清听到后,擦眼泪的手顿时僵滞停在颊边,白皙的肌肤都紧绷了起来。
她很早便听哥哥提起过,祠堂是最容易在夜间闹鬼的地方。
这里有许多祖先会在深夜出来吃这些贡品……
否则为何这祠堂的贡品,时不时要换上新鲜食物。
江絮清望着昏暗的牌位,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那些牌位好似都上前了几步,意识到这点,她小脸顿时吓得失去血色。
似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她身侧的帘子也跟着轻轻晃动了起来。
江絮清跪着的身子不由发软,下一瞬,直接瘫坐在蒲团上,吓得站也站不起来。
她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捂脸,细软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来:“呜呜……要是裴小九在就好了。”
她后悔了,昨日不该跟裴小九吵架的,否则他若得知她今晚被爹爹罚祠堂,定是会来看她。
裴小九胆子大,他能将那些鬼吓跑!
她哭得凄切,嘤嘤不断,口中还在念着不知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咒语,试图驱赶邪鬼。
缓慢曳动的帘子另一侧。
少年身形颀秀,着一袭湛蓝长袍,以懒散的站姿斜倚在雕花窗旁,月光洒落至窗边,照亮他含着坏笑的桃花眼,白皙稚嫩的面容渡了层柔和的月色,使他攻击性极强的气势硬生生柔软了几分。
听着小姑娘越来越细小的哭
声,他伸出长指,缓缓从窗边摸了颗小石子,朝那迎风吹拂的帘子弹去。
小石子落地后,在寂静的祠堂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絮清吓得小脑袋扬起,顿住,咽了咽口水,忽地她闭上眼,七慌八乱地从蒲团上爬起来往门外狂奔。
就算被爹爹打她也认了!
这祠堂当真有鬼……
少年皱了眉宇,紧接几个跨步便轻松赶上了奋力往外奔的小姑娘。
他一把揪住她后衣襟。
江絮清是跑也跑不动了,泪水唰地就涌了出来,她呜呜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只要她不看鬼,那鬼就不能吃她!
裴扶墨瞧她吓得都不敢回头了,一时是又气又想笑,她但凡胆子大一点到帘子后面来就知道究竟是鬼还是人了。
僵持了半晌,江絮清委屈地擦了擦泪,这只鬼,好似挺有耐心?
直到这会儿,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江絮清悄悄睁开一只眼,往下方打量看去,身后的鬼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袍,瞧着纹路还价值不菲,布料上佳……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摆,裴扶墨眉梢一挑,便将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