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昭六个月大时便已经养得白白胖胖,再也看不到刚出生那会儿的小瘦猴的半点样子。
他的眼睛生得圆溜溜,澄澈且明亮,总是水汪汪,望着谁时都会让人忍不住心里软做一团。
江絮清每天晚上盯着这个小家伙怎么都看不够,时不时轻轻戳他肥嫩的小脸颊,又或是悄悄拨弄他的耳垂,定是要闹得他“咿呀咿呀”提着小拳头乱挥才肯罢休。
“裴小九,你快过来!”
净室的门才推开,江絮清急着喊裴扶墨。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寝衣,这才走过来看到江絮清焦急的面色。
他心里一紧,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江絮清无措地摇头,眼眶有些微红:“怎么办,昭昭是不是生病了?”
裴扶墨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孩子,见裴时昭还乖乖得不行在那呢,一双肥肥短短的小手臂还在摇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怎么了?”
江絮清指着裴时昭,面露惊奇道:“我方才无论如何逗他,他都不哭不闹腾啊,这不对劲!”
孩子出生后她便从婆母和自己母亲那取经了许多,知道小孩子这个年龄是最爱哭最爱闹腾的时候。
昭昭头三个月也是极其爱哭,夜里嘹亮的哭啼经常扰得她和裴小九睡不着。
但自从月份越大,昭昭哭起来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就连笑容都少了,她今晚逗了他许久,除了咿咿呀呀的喊叫之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爱哭了。
孩子哭了不一定是大事,但不哭了准是大事。
裴扶墨俯身过去盯着裴时昭,他此时睁着一双水润的小鹿眼,这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爹爹,不仅没有哭,也没有笑,好似极其严肃,但他如今正是养得肥胖的时候,两颊的肥膘白里透红,他摆着这张面无表情的样子反而平添诙谐。
裴扶墨蹙了蹙眉,看着自己的大胖儿子,总觉得有些超乎寻常的稳重,也觉得怪异了。
他连忙吩咐周严去请了宋大夫过来。
大晚上宋大夫还要从后山赶来寒凌居,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这几个月昭昭有点什么小事就总爱喊他!
屋内,宋大夫盯着被江絮清抱在怀里的裴时昭,双手扶着他端详了许久,又给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没放过,最终得出的结论:孩子没有病,且十分康健。
江絮清看了眼裴扶墨,又问:“那他怎么不哭也不闹?笑得也很少。”
宋大夫摸着下巴也略思索了番,虽说他眼睛看不见,不知道现在裴时昭是什么表情,但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推算出来,“小公子大抵是……本性便是如此。生来就是不爱哭不爱笑的性子。”
室内霎时的凝固了半晌。
江絮清眨了眨眼,一双杏眸蕴着惊讶看向怀里的昭昭,他那张白白胖胖的脸色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她偏生在这张稚嫩的面容上,看出了些裴扶墨幼时的样子。
她反应极大地去看
裴扶墨,“裴小九!你儿子比你幼时还要冷漠!”
裴扶墨拧着眉,也神色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弄半天,原来他儿子竟是个酷哥。
时间转眼流逝,裴时昭两岁时已经会很利索的走路了,说话方面虽说还不够很流利,知道的词不太多,但也能表达出他的意思。
今日晌午后,裴时昭跟个小大人似的慢悠悠进了寝屋,因他个子太小了加上走路也没什么动静,进来时安夏等人都未曾察觉。
裴时昭直接往父母的床榻那边过去,他远远便瞧见自己的爹爹正握着娘亲的腰,脸贴在娘亲的胸口处,二人靠得很近。
他皱了皱还尚浅的眉毛,奶声奶气地冷静道:“爹爹羞羞脸,昭昭一岁时就不喝了,爹爹是大人了还要喝。”
室内冷不丁响起稚嫩的奶音。
“呀——”江絮清吓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将身前的男人推开,连忙一把抓起榻上的被褥盖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缩得跟个鹌鹑似的。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倒是把裴扶墨推到床架旁有些狼狈。
裴扶墨坐好后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从容自若地道:“谁让你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时候是你娘和我的午休时间?”
裴时昭抬起冷漠的小脸蛋,“昭昭是来找娘亲的。”
他噔噔噔几步过来,就要掀开被褥,奶声奶气地喊:“娘亲,昭昭也要跟娘亲睡觉。”
江絮清在黑暗的被褥里将衣服穿好,确保自己儿子看不出异常,才悄悄露出半张通红的脸。
望着面前自己儿子这张稚嫩但冷漠的小脸,她竟是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