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终于有人投降,曹操心中一喜,朗声豪气道:“好!来人,给他们倆松绑,各封为偏将军,带到偏营中好生休息!”继而,他昂起头,看着有些躁动的人们,又到:“还有人愿意降么?”
零零星星的又有几个人投降,皆松绑并予以官职。而至始至终,唯有跪在最前方的那
个人,挺胸抬头,无论曹操说什么都不屑一顾。
“你,就是沮授?”走下主位,曹操居高临下看着此人:“孤听闻你素有才华,那袁绍也是因没听你的计谋而兵败至此。那样庸主,有何可忠,不如归顺于孤?”
恶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沮授开口道:“自古‘一日为臣,终身为辅’,如今兵败,授只恨天祝曹不祝袁,如今只求速死,望曹公成全!”
“主公。”此时,一直在旁壁上观花的我突然出声,微笑说道:“嘉昔日与沮授兄有旧,不如让嘉劝沮授兄一二,可好?”
“哦?”曹操看了看笑容淡然的我,又眯眼看了看仍神情坦荡荡的沮授,最后还是从了我的愿:“那便将此人交予奉孝了。”说完,便让人押着沮授去了另一个阵营,而我,便也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营中,坑杀似是已经结束,士兵们都零零星星回了来,表情因大胜而喜气洋洋,却掩盖不住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我跟着那个押着沮授的士兵,进到了一个营帐中。
“给他松绑。”一进营帐中,我便对那名士兵说道。
“祭酒大人……这……”那士兵显然是为难的很:“沮授誓死不降,万一他投鼠忌器,伤了祭酒大人,小的可怎么担当得起这个罪名。”
“主公已经说过,将沮授交由嘉来处置。难道违抗主公的罪名你便担当得起么?”
“小的…小的不敢…”被我一喝,他连忙诚惶诚恐的解开了沮授的绳子,想离开却又不放心的说道:“小的就在门口候着,祭酒大人如若有什么事便喊小的小的定第一个冲进来。”
而后才缓步走出了营帐。
目送着人出去,我坐在椅子上,抬手倒了杯茶递给沮授:“军中此时无酒,沮授兄便先以这杯茶一凑合吧。”
皱眉看了人几秒,沮授突然哈哈大笑,接过茶一饮而尽,而后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时隔多年,没想到再见到奉孝兄,竟是如此境地。也罢也罢,终归也当是在下的命了。”
见他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我便也笑了,又为自己倒上杯茶,端茶杯而道:“那么,既是逆转,嘉便也问沮授兄一句。曹丞相,你是投还是不投?”
“这一点,在下
刚才已经和曹公说了,身为臣子,只忠一主,怎可能投降?”
“那若是嘉告诉你,不出两年,袁绍就会死呢?”
“世事无常,奉孝怎能如此断言。”他这样说着,却见我眼神笃定,毫无玩笑或匡人之色,心中一惊,却又是哈哈大笑:“就算真如奉孝所言,又有何妨。只要主公在一日,在下便永远是主公的臣子,只忠于主公一人。至于结果如何,在下虽不能坦荡说毫不在意,但也已达问心无愧!”
许是人眼中的光芒过于耀眼,我沉眸静静将杯中茶饮尽,静了几秒,才幽幽说道:“沮授兄,陪嘉下盘棋吧。”
沮授因为我话题跳的太快而一愣,但下一秒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答道:“求之不得。”
摆盘,开盅。
随手从棋盅中抓了一把棋子,伸到沮授面前,我开口道:“若是嘉让沮授兄先走,未免轻视了沮授兄;自己先走,便是不公,因此还是来猜子吧。依沮授兄看,这棋子是奇是偶?”
沮授凝眉两秒,沉声道:“偶。”
展开手掌,六枚棋子稳稳躺于手心:“如此,便请沮授兄先请了。”
淡目垂眸,沮授自棋盅执起白字,先取天元。
同指探入棋盅,执一黑子而出,沉思几秒,放于棋盘上。
“这,怕便是嘉与沮授兄第一次兵戎相见了。”几子相交后,看着棋盘上先被白子压制的黑子,忆起多年前那夜在袁营中的相逼,似怀念般的勾唇。却毫不犹豫的将黑子放于早已在一旁布好的局中,解了一边的围。
审视人的落子几秒,沮授顿时了然,端起身旁的玉杯饮一口而后道:“原来是如此,奉孝早已有认定之人,怪不得无论当时授如何威逼,也未见成效。”
接下来,黑白子交错,偶尔有人沉思几秒,玉石所做的棋子与棋盘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营帐中久久回响。
似是一个时辰又似是两个时辰,棋盘终于以沮授最后一白子的落定为结束。忆起刚才下棋时,明明有许多机会沮授可赢,却偏偏因为护住天元之气而失了时机,让我有了可趁之机。最后我不多不少,仅因三子获胜。
“一子天时,一子地利,一子人和。”坦然看了已定局势的棋盘
,沮授笑的风淡云轻“授甘拜下风。只可惜了,注定,授是与奉孝为敌的。”
“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就……”喃喃念出此话,我也同样看着棋盘。本是伯仲之间甚至强于己身,却只因天元之气的不察而盘中勒索。抬眸,我深意看人眼眸,良久才道“嘉一直想问,沮授兄本是明白人,为何却在此事上如此固执?”
听人话,沮授轻笑了几声:“奉孝兄也是明白人,又为何不知?”又是拿起玉壶给自己斟满,指半浸入清液中,自己端起饮尽,以袖抹嘴道:“主公非是庸主,聚群雄,讨董卓,败公孙,统领天下四州,乃是一代英雄。叹……只叹时不利人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