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错,满盘皆勒索。
只是,我除了用这种蠢到爆的方法赌,毫无办法。赌了,还有翻盘的可能;不赌,必死无疑。
“奉孝,奉孝!”
“嗯?!”被曹操宽厚的手掌拍了几下,我才从发呆中缓过神来,恢复了之前嬉皮笑脸的表情:“主公,那烤鸡可是能吃了?”
见我这般嬉笑,曹操一愣,而又笑了起来:“奉孝这几年吃过的山珍海味还少,此时怎为一只烤山鸡如此馋嘴?”边说着,边将鸡撕成块给我递过来。
“山怎还没又怎眼,哪比的桑刺丝而死的一只卡机(山珍海味又怎样,哪比得上此时饿时的一只烤鸡)”狼吞虎咽的吃完,我满足的长舒一口起,继续说道:“将来等天下太平了,嘉可不想要什么山珍海味珍馐万千,只盼能和重要的人归隐山间,逍遥一生就好。”
见郭嘉这般洒脱的样子,曹操又是笑了:“奉孝可是要学那昔时的留侯张良?”
“古之谋圣,王佐之才,嘉怎么敢比……话说主公,这天色已暗,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吧。”不轻不重的,我将话题扯开,来掩盖眉间不由而来的黯然。
外面,漆黑一片的天地间,在几个时辰后将燃气一把照亮世间的大火,奠定了曹操在北方的统一。而在建安十三年,赤壁那同样漆黑而又寒冷的夜里,将又燃起一把大火,留下天下三分的遗叹。
于我
而言,莫说归隐田园,这功成名就,就是已经不可达到的事情。
“奉孝!奉孝!”又是曹操急促的呼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抬头,见他已做好准备,身着淳于琼的士兵们的衣物,怀中揣着先前郭图的亲笔书信,骑在马上,正略带忧虑的看着我:“奉孝可是身体……”
“嘉身体无碍。”我连忙摇头打消曹操疑虑。而后突然一抱拳,脸色凝重的说道:“主公此一去,定是九死一生,嘉万望主公珍重……不管成功与否,只望主公平安归来。”
夜风中,哪怕曹操只身着一普通士兵之服,却仍难掩一身霸主之势。他狭长的眼睛眺望向远方的大营,任略显斑白的发丝随风飘扬:“奉孝只管在这里保重好自己便可。今夜,孤定会将那大营,变成照亮今夜最亮的焰火!”
睥睨苍生,君临天下。
真吾主也。
我又是一抱拳,目送曹操远去,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五石散,一吞而尽。
若是没有这些从华佗那里偷来的药,我怕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在曹军大营中,贾诩正坐在案台后闭目养神。身旁烟雾缭绕,朦朦胧胧,丝毫不见大难将至的感觉。这时,幕帐被掀开,一身着华衣的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紧锁眉头,走到帐中,拜礼道:“贾先生,子桓有事禀告。”
微微睁开眼睛,贾诩一丝对他是曹家公子的敬意都没有,仍是坐着微微张开嘴道:“是何事?”
曹丕不气也不恼,只是仍拜着礼平静的说道:“将士中听闻……听闻父亲已故,颇有异动。已有近百人和一个将领逃跑去了袁绍军中。此时人心涣散,还请贾先生做决断。”
抬起右手,贾诩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浓茶,一看二闻三品后抿入口中,开口道:“诩知道了,主公亡故,出现叛逃也是在所难免。”突的,他扬起一抹笑容,阴阳怪气的继续说道:“此时军中缺的便是一个足矣掌大事的人,不知……二公子可有意乎?”
“先生……这是何意?”明明明白这其中意思,曹丕却还是低头不动声色的问道,唯独遮在衣袖后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
“呵呵。”又是轻笑几声,贾诩放下茶杯说道:“二公子
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诩的意思。大公子昔日深受主公喜爱,被立为世子继承大业已是板上钉钉。可偏偏出了这等变数之时,他却身在他地。此时在这军中,只有公子一人足以继承大业。况且可以打着以大局为重的幌子,公子即使继位,也绝不会背负任何骂名。言到于此,二公子,告诉诩你的想法吧。”
“……”
很久很久,营帐中都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若是大哥闻讯赶回,我又该如何……”
“二公子……”这时,贾诩终于起身,从案台后走过去,将嘴凑到曹丕耳边,小声道:
“可否用昔时胡亥继位之举?”
顿时,曹丕瞪大了眼。而嘴角,则是不知深意的微笑。
“‘父今不幸命丧,临终前事紧急托大事于吾,又恐兄长不依,特写此书命兄长交授兵权,归隐田园。而兄弟兵戎相见,岂不愧对父亲九泉之灵?望兄长以大业为重,从书而行,愚弟跪谢之。’先生,这些便是接货的曹丕发给曹昂的情报,看来细作传来的信息的确属实。下一步,先生……”
坐在垂帘后,无人能看清这被下人毕恭毕敬称为先生的人是谁。垂帘后静了一会儿后,便传来了低沉而又稳重的声音:“那曹昂若是要赶来,需要多久?”
“他被曹操派往远地试炼,就算是轻兵前来,也少说要一个月的功夫。”
“把这个消息透给袁绍,并且让沮授务必要劝得袁绍缓兵一个月再行动。吩咐乌巢那边也暂时不要行动,依旧潜伏于军中,等待下一步指令。”
“遵命。”
待那传令之人走后,垂帘后的人微叹了一口气,又出声道:“依你看,为师为何要缓一个月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