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深处,云雾终年缭绕,密林遮天蔽日,这天的天气一定极好,阳光穿透了奶糊一样的云层,照射在神树上,到处都是斑驳的光影浮动在风里,净月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哭的一塌糊涂的雪元卿。
旁边的万五宁瞧傻了一般,一时半会没敢相信,等反应过来忙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慌里慌张要跑过去道:“雪,雪师叔……不哭……”
跑了没两步脚下被什么绊倒,哎呦一声摔在树干上差点掉下去,吓的抓着树枝叫恭来拉上来,却是净月瞧着这书生丢丑,笑盈盈道:“劝什么,她做错事,哭死她活该,叫她多哭一会儿,我就是要看她还能装得多惨。”
万五宁哎了几声,才见净月慢慢腾腾走到雪元卿跟前,一张美若菩萨的脸孔对她笑笑,伸手抓她胳膊,便化作一道金光将她拉着飞去别处。
恭来瞧瞧二人身影轨迹,吸了口气,伸手拍了万五宁肩膀道:“你用脑子想想,这里这么多女人,有咱们男人什么事么?”
万五宁酸腐的抬起胸膛道:“我,我保护我师叔怎么了?”
恭来服了他这榆木脑袋,哼道:“别插手,我看一样也不好插手,这里的女人没几个正常的,这金莲八成疯得更厉害。”
万五宁道:“恭大哥,为,为什么这么说?”
恭来摇摇头,懒得搭理他道:“直觉,聪明男人的直觉,听我说,别瞎劝人,小心脑袋不保。”言罢拉着这个傻货去炼药房给大家继续制作伤药去了。
……
那云层缭绕,雪元卿叫她拉着胳膊落在一处山崖边上,细小的青苔布满岩石,远远瞧去可以看见大江大河蜿蜒在大地上,景色壮阔如涛。
雪元卿一身白衣被风吹动,长发飞在脑后,泪水滴落如冰似雪的面孔,似是悔恨似有欣慰,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净月松开她的胳膊,淡淡叹了口气,才伸手轻轻触摸她脸颊,手指抚去她眼泪道:“瞧你流泪虽稀奇好玩,但瞧多了也叫人心里难受,行了,别哭了,我本来是打算打你几个耳括子泄恨,叫你一天乱折腾,你既然学会了哭鼻子,我佛慈悲,这耳括子可省了。”顿了顿,神色亦有些哀伤般道:“我不寻你算账了,你先别哭了。”
雪元卿在她跟前强忍着般点了头,叫她擦干泪水,才低声道:“你好不好?你救祯儿叫人打伤……差点丢了性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净月道:“你有什么不好?”
雪元卿愧疚般,低下头淡淡道:“我那时太自负……一心想靠自己一个人解决了所有事,我以为我是上天派下的,必能披荆斩棘解决了麻烦……从没想过朋友会为我担心……”
净月收回给她拭泪的手,心中感慨万千道:“我认识的雪师伯冰冷傲慢,才智无双没有恐惧,是个人间仙子……不过匆匆两年,你伤重难愈,瘦得快没人形不说,连从前骨子里的骄傲一并没了。”顿了顿,眼眸注视她神色道:“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从前不会看到的东西,你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雪元卿在她身边,闻言身体被风吹的发冷,低声对她道:“你已是上三阶修士,我看得出你已经不一样了……”
净月点了头,神色淡然道:“师叔为了救我把他的金身炼化,重塑了我的经脉,我得到了他金身的力量,功力确实有了巨大长进。”
她言罢,又对雪元卿道:“你变了,不过我虽然不喜欢你哭,但我也确实很欣慰,你变得能够感知害怕这种东西,你一直活的那么骄傲,太多人对你寄予厚望,仿佛你真的是三头六臂铜墙铁骨,死也死不了的救世主,一条命没了还有下一条,老天爷永远站在你这边……叫你出来受了苦头,终明白,没人牺牲性命帮忙,你压根什么都不是。”
雪元卿闻言吸了口气,心疼她般道:“没了金身,你师叔就失去了所有灵力,他的身体太衰老,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圆寂……”
她一直都懂阿月的话里有话,阿月为此一定很自责,雪元卿抿着嘴角颤声道:“他为救你选择牺牲……阿月,对不起,如果我那时候没有那么自负,我该一早就去寻你,我明明知道你定然会信我,帮我,可我没有那么做……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也让祯儿受尽了苦楚……”
净月眼眸流露出伤感神色道:“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你……”
雪元卿低着头愧于看她道:“我知道……”
净月看着她模样,淡淡道:“可我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你很可怜……”
她有很多话不知如何说,便低声道:“你我之间,我只想问你,我们曾经遨游人世,解救众生苦难,那时我们很年轻,互相依靠,成为知己朋友,现下你我各自都历经了丧乱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我们之间是否还能做到以诚相待,生死相依?”
雪元卿点头要答话,净月却神情严肃,露出胳膊上的印记道:“斋主炼化金身救我一命,他大恩大德贫尼无以为报,答应他在他圆寂后继承观莲斋斋主之位,也继承他的千秋大业,加入了天行九曜。”
那纹身熠熠发出光彩,雪元卿一见之间神色变化,不觉心中一颤看了一眼净月,开口道:“你,你是天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