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行于幽静的深巷中,向那几巷之隔的倾乐坊而去。
城中情报最为通晓之地,还要属那倾乐坊,她即刻前去,让其一来打听颜谕于宫中的下落,二来与边关处候了多时的宣容公主传递信烟。
可她未行步几时,便觉昏沉之感再度袭来,浑身渐渐失了力,疲惫感似有若无地蔓延开,连眸光投落之处亦变得些许模糊。
兴许方才奔走得急迫,近些时日本就未有好好调息……她拖着此刻如不胜衣的身子,徐步于月明千里下踽踽独行。
落梅从坊内步出时,心下不觉一惊,见公主额间冒着冷汗,面容微许苍白,宛若被风一吹,便会化为雾气消散,便忙上前为之扶着。
“落梅,”轻启着唇,姜慕微凝眉沉声道,“去帮本宫在城外放一支信烟,见信烟者便会赶进宫城来。”
瞧着公主纤纤体弱,如破碎的美玉于峭壁边摇摇欲坠,落梅慌忙将其扶至里屋,轻声一叹:“公主玉体要紧,快去一旁歇着,这些小事让奴家去做便可。”
却望着公主轻微摆首,扶于她衣袖的玉指攥得更紧了些,落梅微滞,听得公主低声言道:“事不宜迟,定要快一些。”
火海(1)
“奴家明白。”
收下公主递于的信烟,落梅环顾了四周,蒙上面纱,谨慎地行入夜阑中。
姜慕微轻坐于床褥之上,却是对自己此刻的抱恙身躯有些记恨,不为别的,只因碍了她此番铤而走险之举。她本为薄情之人,这世上除了母妃与清漪,至于他人,她通通不为在意。
此次大费周章去救上一人,她只当自己疯了。
纵使是她那拼死相救之人,她亦是深思远虑,反复琢磨了许久,才做此荒唐之举。
她如许说服自己,将自己埋入迷雾的幻梦里,不愿为那莫名的思绪作以细究,只当它是无意闯进心底的一缕薄烟,缥缈缭绕,却会化为虚无一片。
可分明是一缕薄烟,她为何要这般竭尽全力将其挽留,为何要死死攥住这一场虚空。
她不得而知,也不想去知。
只觉曾经日日夜夜堆积而成的执念,于此刻渐渐崩塌。
一点,一点……
一息间,好似所求的荣华,根本不值一提。
她曾最为耻笑世人之事,竟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所谓的风月流年,来来回回,终将她裹挟进了另一深渊里。而这暗无天日的深渊之底,却有一人随于左右。
她的所思所想,他全然知晓。她的所作所为,他了然于心。
他行事偏执,薄情寡义,于她,他心知肚明。她唯利是图,漠心冷情,于他,她心知其意。
似乎她与那一人自相识之初,便是心照不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是一想,他们还当真是这世上……最为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