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兰会了意,蹙紧了柳眉,知晓前路昏天暗地,见不得一丝明朗,长叹了一声,担忧言道:“此路太为凶险,想来你的性子也不听劝,为娘不知该与你道些什么,只愿你莫求有愧,但求无悔。”
轻扬丹唇,她柔缓回眸,目光回落得自然:“我明早便要启程回宫了,此番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随心去吧。”
忖思未几,似有释然拂过眉间,姜音兰阖眸轻言。
母妃居于此城郊处,她仍是放心不下,姜慕微端量着周遭,瞧那令羽离得远,谨慎道着:“待我走后,你们便搬离此地,我怕你们的行踪会被有心之人透露。”
姜音兰见她万般提防,不觉浅笑安然:“如今这般,还将他防着。”
“多一些心思,也有后路可退。”与母妃言说不过,她敛眉轻声回道。
院中未点一灯,仅有琼月碎屑轻落,与屋内透出的离离灯火相照。
夜色陨落,与母妃待到清晨之际,她也未再瞧见清漪的身影。正是离别之时,她却未能与那轻灵丫头好好道一声别。
姜慕微缓步行礼作别,抬袖拂去清衫尘土,唤上了令羽,便决然踏上回宫之程。
倘若荣华与风月,她皆要握于掌中……这世间可有他们容身之处……
可有……一丝缥缈之冀。
“属下有些话,不知……当不当与公主言明。”回途之时,身侧不苟言笑的令羽倏然开了口,引得她不觉回望。
令羽此般犹豫的模样极为罕见,她凝眉了稍许,浅浅笑道:“令羽尽管说便是,本宫免你的罪。”
这挺直腰杆的身影坐于马背上,望着身旁马车内的清容,目光却游移了起来。
“公主曾经的挪权窃势之举,大人皆是知晓的,”他似是于心绪上酝酿了些,自作主张地将关乎颜大人之事道了出,“公主的一举一动,大人一直关切着。”
见她撩着帷帘的玉指轻顿了住,神色缓滞,令羽轻叹一息,接着言道。
“公主可细想,大人的耳目遍布朝野,明里暗里不可胜数,大人又怎会不知公主暗中的那些心思。”
姜慕微心下微沉,不禁脱口:“可他又是为何……”
执念(2)
兴许这疑问亦困扰了他多时,令羽摇头,不断凝思着,如同在忆着昔时的过往:“属下也是不解,大人分明知晓万分,却眼睁睁看着公主将自己培养多年的势力渐渐摧毁,不予一丝抵挡。”
“如今这般局势,属下觉着,大人应是有所意料的。”他又轻然颔了首,语调里带着些许笃定。
令羽言说得极为恭敬,可她却听出了低微的埋怨之意,许是在为颜大人打抱不平,抑或是,始终不明大人在作何心思。
她故作从容,平静地回着:“原是如此……本宫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