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心里还将那顾公子惦记着?”为之斟着酒,姜慕微顿了晌许,轻启丹唇。
凉夜之下尤感孤寂,清漪沉默不语,低眉望向那酒盏,却是迟迟不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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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坚信顾公子是被他人所害。”眸中涌过一阵执意,清漪拧眉沉思,再三言着。
姜慕微了然于心,忽而扬唇浅笑,不愿于这丫头面前不断思虑,担惊受怕,永不罢休……她目光一凝,想与其告知的念想终是释怀般于心上漾开。
既是与那恶鬼如此纠缠,她便将自己与他归于一同,堕入深渊,落入寒潭,陷入泥沼,坠入天堑,与他一同罪不容诛,与他一同遭受千仇万恨。
无止无休,万劫不复。
“倘若颜大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姐姐亦是如此……”她无言了良久,由着念想蔓延,由着心火延伸,凝神而道,“如今天地间难以容身,自食其果,是为因果报应……”
双眸瞪大了些,清漪抬目,不明所言:“姐姐是何意?”
“颜大人并非善人,姐姐亦是,”轻声自嘲着,她一字一顿道出了口,“姐姐同那颜大人双手沾满了鲜血,十恶不赦,天理难容,便是耗尽此生,也无法将其洗净。”
“顾公子于朝堂之上公然予颜大人难堪,是大人将他除之。”
话音落下之时,恰好一片飞花从枝头飘落,落于轻灵少女的发梢之上,却引得少女不由地轻颤。
清漪错愕抬首,像是于面前这道清丽之色反复确认,愤恨渐渐染上眉眼,沉寂了多时的心绪翻涌而起,于瞬息间迸发。
此刻将真相得知,埋藏于心的不甘破土而出,清漪满目通红,泪水霎时于眼眶打转。
“姐姐……一直都知晓。”
喃喃低语了片时,清漪恍惚般由着清泪落下,却直盯着眼前女子柔和双眸。
“姐姐欺瞒至今,不求原谅……”姜慕微肃然道着,又觉自己当初莫名陷入两难困境,于心底受尽了委屈,反口便道,“可慕清怎不去好好思索,当初的流玉宫是如何遭人冷落,流玉宫之人又是如何忍气吞声,姐姐竭尽全力将你们护于身后,便是不择手段也定不让你们受欺受辱。”
“可那不一样……”轻缓摇着头,清漪顿然讥嘲,“姐姐,顾公子落水得蹊跷,我原是有些疑虑,疑虑是否为颜大人而为,可见着姐姐与大人走得近,便未有过多思虑。”
“如今看来,简直可笑!”
语毕,她见着清漪抬袖重重一挥,桌上的酒盏转瞬间被挥落在地,酒水倾洒,渗入一旁的花丛。
“原先顾公子便与我言说,说那颜大人是逆臣贼子,我还不为置信……”清漪愤然低言,咬紧了牙关,隐忍着满腔恨意,“堂堂当朝国师,应是传天意,护山河之人,又怎会煽动人心,谋朝篡位……”
“顾公子……原与你说过这些……”
原觉得那顾衡之满腹经纶,是个通晓事理之人,不曾想,那人却将不满颜谕之事道于几面之缘的清漪,姜慕微忽而了然,也难怪颜谕要将此人除了去。
“我自知你不会原谅,便一直未同你言明,”她从容而道,眼底溢满澄静,“如今道出口了,便是做好了被你记恨的打算。”
清漪抿唇落拳,愤愤地砸于石桌之上,抑制不住恨火灼烧:“顾公子说的对,他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伪君子!总有一日,我要为顾公子报仇雪恨,与那颜大人不共戴天……”
已然明彻了心意,姜慕微亦是不愿让步,头一次滋生了想要护他的念头:“慕清!你有你所爱慕之人,我也一样。你心系顾公子,我……”
“姐姐该不会真对那逆贼动心了吧?”见她还为那人言语,清漪扯唇一笑,“我原以为姐姐是这世上最善于识人,最为聪慧的人,如今看来真是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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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何事这般动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得院中动静,姜音兰闻声赶来,却望见此景微愣了住。
“娘亲……颜大人害死了我的命定良人,姐姐知晓万分,却将我蒙在鼓里,”清漪望及娘亲的刹那泪眼滂沱,作势又朝端坐于石桌旁的女子瞧去,“此般仇恨,我怎能释怀。”
“你与母妃,皆是我至亲之人,我是做了许多卑劣之事,可唯独对你们是真,”起身俯首行礼,姜慕微默然稍许,庄重而言,“我请求……暂且莫要伤害他。”
“如今姐姐一心为他,当初姐姐可有曾想过……顾公子被谋害,我会有多痛心……我会有多惆怅……”言止于此,清漪泣不成声,满眼哀伤,落寞地跑出了院落。
院中唯剩二道jsg身影,月如明镜,悬挂于无星苍幕,生得一片静谧,姜慕微失了些神,适才激起的微许愤意于一念间退散。
这许是她初次与清漪这般厉色相道,听得他人将那清冽月色言说得这般不堪,怒火莫名而燃,她顿觉怫郁之绪于心上绽开,竟是莫名想将那人以言语相护。
她正欲启唇,却是见母妃先开了口。
“慕清这孩子就这般爱憎无常,长慕莫往心里去。”
对此无所容心,她望向夜空皎皎明月:“本是我之过,她本就该记恨的,我决意道出口,便是想好了要救那人一次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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