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去帮我拿个创口贴吧。”
“好,好,你等我。”白黎连忙点头,走出大厅去找保姆。
司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站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走到宋音面前,单膝蹲下。
“妈妈。”她轻声说。
宋音长长的睫羽微颤,瞳孔放缩,迟缓地抬起头看向司雯。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妈妈”这两个字了。
“外婆说,你生我之前,温婉,贤淑,为人和善,是个十分有天赋的音乐家。但是因为生下我之后,得了产后抑郁,基因里潜伏的家族遗传病也一并发作,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司雯伸手握住宋音的手,用流着血的左半边脸贴在她的手心,注视着她的双眼,“小时候我同情你,长大后我忍让你,但是我始终无法理解你,更不会原谅你。”
“我独自出国前,你承诺过,二十五岁之后就不会再管我。今天是最后一天,我听你的话把爸爸带来了,但是你没能留住他。”
宋音眼睛蓄满了眼泪,,只在眼眶里颤抖,迟迟没有落下,她摇着头呢喃:“不,不是,你要帮我,你没能帮我,你还不够努力,你做的还不够……”
司雯忽然笑了,低低地笑声荡漾开来,她不去回答宋音的话,只是宣判道:“今天起,我就不会再来见你了。不要打电话给我,不要来见我,你就当我死了。”
“死了?死了……谁死了?为什么?”
“你的女儿死了。”
宋音茫然地看着司雯,无措地问:“女儿死了?她为什么死了?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死?”
“她被你杀死的。”司雯将脸侧的手移到她的眼前,她的手心里已经沾满了红色鲜血。
“你看,你杀了她。这是她死的时候流的血。”
“我,杀了她?”宋音惊恐地看着手心,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把手里的血擦在纯白的裙摆上,颤抖着舌尖重复地说,“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杀她,她那么听话,我怎么可能杀她?不是,不是……”
她用力的擦拭着手心的血,裙子被一点点染红。
司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竟然和宋音微笑的脸重叠起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拿上手机和包,不会再回头,往前走。
白黎从保姆那边提着一盒药箱过来,迎面遇上从大厅门口走出来的司雯。
他看见司雯脸上的惨状,心疼地皱起眉头,还未等上前,就被司雯拉着手腕往大门走去。
两人一并上了车,白黎刚坐在副驾驶上,医药箱都还没有打开,车子就发动了。
车速快得惊人,飞快地离开这一座城堡,飞快地逃离这一片森林。
路上崎岖坎坷也没有减速,反而越开越快,疾驰的风与汽车的引擎一起呼啸着,像是快乐又自由的欢笑声。
白黎下意识拉住了扶手,抱紧怀里的医药箱,担忧地看向司雯。
他看见司雯脸侧的血液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可她却在笑,笑的弧度很大。
然而周围缓缓流动的信息素却并没有传达愉快的气息。
是另一种浓稠的悲伤。
白黎难过地吸了吸鼻子,伸手抚摸着司雯的头发,指尖没入柔软的长发,轻轻地揉了揉,他嗫嚅地询问道:“我们先上药,好不好?”
他声音里带了些哽咽,像是快急哭了。
司雯缓缓回过神来,嘴角都已经笑得有些僵硬,收不回来,她抬脚慢慢踩下了刹车。
车子逐渐停了下来,前方快要抵达高速入口。
司雯抬手揉了揉嘴角,沉静地转过头,看向垂首手忙脚乱从医药箱里拿出碘酒和棉签的白黎。
她问:“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