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奶猫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奶猫了,白团子的身躯里注入了另外一个灵魂——京都离经叛道、鲜衣怒马的楚小侯爷,楚固钰。
几天前,他和缙王去外庄赛马,那马突然发飙,疯了一样往悬崖边跑去,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多想,纵身跳马,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和一群白花花的小奶猫同吃同住,还被逼喝一只母猫的女乃水,那母猫胖的像头猪,那笼子里的味道令人作呕,楚固钰倒尽了胃口,暴躁得想杀人。
他死活不肯接近那母猫,更不用说喝它的女乃水了。
当那些仆妇发现他的异常时,也喂了他点米汤之类的,其它乱七八糟喂给畜生吃的东西他直接打翻了。
那老女人想要抱他,被他一爪子抓破了手。
后来,他见到了母猫的主人——杞安侯府的谢老夫人。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此刻竟是身处杞安侯府。
被他抓伤的那个人是谢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楚固钰拼尽力气才得以逃脱,哪成想,因为他不肯进食而比寻常小猫更显虚弱的身体根本没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撑多久,饥寒交迫,再大的意志也坚持不住了。
他楚小侯爷嚣张一世,何曾这样狼狈过?
在他满心绝望不甘之际,少女款款而来,却因为着急赶路差点没把他踩死。
他被那个动作谈不上温柔的婢女抱着,待看清了那人的脸,楚固钰愣住了。
少女肌肤赛雪,秀雅绝俗,有种脱离了世俗的美,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脸上带着笑,仪静体闲,气度高雅,明明还是那张脸,依旧很柔,但这份柔中带刚的细微不同让她整个人显得很不一样。
杞安侯府的大小姐谢姝瑜……
他早有耳闻,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貌美贤良、端庄自持……这样中规中矩的深闺小姐京城里一大茬,楚固钰一向不屑,之所以认得她,是因为这人是他的皇后姑母看中的儿媳妇,这算是机密,除了皇后、他爹和他,其他人都不知道,连皇后的亲儿子——缙王都被蒙在鼓里。
楚固钰知道此事也完全是个意外。
说来也奇怪,杞安侯府自十几年前巫蛊一事后,渐渐淡出朝堂,已经不得势了,这样的门庭在京城一抓一大把,这位中规中矩的谢大小姐也并无什么过人之处,规行矩步,一板一眼,实在无趣得紧,更不用说有家世品貌样样出挑的陶郤筝珠玉在前,皇后姑母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反正,楚固钰是半点也瞧不上她,只是,事情未定,他倒不好有什么动作,在他心里,这人除了一张脸,哪里也比不过郤筝。
想到陶郤筝,他那双圆溜溜的猫眼都耷拉了下来,湛蓝明亮的眼眸暗沉下来,心里发苦。
谢姝瑜见它蔫不拉几的小模样,以为它饿了,出于关心的,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小肚肚,然后,指尖不小心擦到了某处……
一人一猫隔着空气对望着。楚固钰脸色发青,表情扭曲,好在他那张猫脸上覆盖着白色的毛发,倒也看不出什么。
一瞬间,他心中的苦涩全然被怒意和恼意取代,浑身炸毛。
什么端庄自持?这个不知羞的女人知不知道什么是女儿家的矜持?
随随便便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这一刻,楚固钰忘了他现在不过是只小奶猫,也忘了曾经的自己最不把规矩体统放在眼里。
然而,更让他吐血的还在后面——
谢姝瑜将他侧了个身放在自己腿上,肚皮朝上,捏了捏它的爪子,拉开它的下肢,说:“原来白团子是只公猫啊”
“……”
楚固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扒了四肢,露出了那羞耻的某处,恨不得跳起来划花那不知羞耻的女人的脸。
但是……不行。
她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不是那等仆妇,要是她被自己伤了,自己一定逃不了被宰的命运。
楚固钰憋屈至极,僵着身体,臭着一张猫脸。
谢姝瑜抱着生无可恋的白团子上了餐桌,今日厨房送来了六菜一汤,还有一碟小点心和一个果盘,饭菜还算丰盛,楚固钰猫脸凑过去,眼睛发亮。
“姑娘,让奴婢抱着这猫吧,您好好用饭……”芸枝作势就要接过她怀里的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