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尽欢诧异:“你的剪纸手艺倒是不错。”
“那是自然,这世上也只有我能为酒酒雕出栩栩如生的兔子。”
傅尽欢一顿,半晌,道:“司南,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以往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着你,唯独酒酒她……”
“大哥的心思,我自然懂,酒酒不是货物,无需让来让去,今日是她自己的选择。实不相瞒,要是她今日选择的是我,就算大哥跟我抢,我拼着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将她拱手让出去。”
“你真的能放下从前,祝福我和酒酒?”
傅司南点头,吊儿郎当地用一条胳膊揽着傅尽欢的脖子:“大哥能变,我也能变。其实,我们三个都变了,大哥变得平易近人,我也懂事了,酒酒她更是坦然地做回了她自己。”
傅尽欢抓起他的手,迫使他摊开掌心,看着上面的累累伤痕,与他无声地对视着,那目光明显在说,被我抓包了。
那伤痕是傅司南自己掐出来的。只有疼痛能让他清醒,让他不至于陷入癫狂。
他说出的那番话,每一句都是一把尖利的刀子,刀刀往自己的心口上捅。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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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初初离开伏魔岛那会儿,傅司南如何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放弃,经历过失去酒酒的痛苦绝望后,他在一夕之间明白了从前用了十八年都没明白的道理。
真正爱一人,并非要拥有她,若能放她在眼前,余生安好,他就足矣。
穆云岚能做到。
他自然也能做到。
这一辈子,他只要远远看着她,她在他眼前,他便觉欢喜快乐、心满意足。
见傅尽欢犹存着一丝犹疑,傅司南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握住傅尽欢的手,掌心相抵,骨肉相亲:“一个是我最亲的,一个是我最爱的,我打心底里希望你们两个幸福。你们幸福,对我而言,就是双倍的幸福。”
傅尽欢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失神了一瞬。
傅司南低声笑道:“时间快差不多了,大哥赶紧与酒酒拜堂,别让新娘子空等。今晚的洞房花烛,可是我为你争取来的,好好表现,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傅司南笑着笑着,一滴泪倏然从眼角滑落下来,隐没在颈侧,幸而他及时地侧过脑袋,并未叫傅尽欢察觉。
拜过天地,就是洞房花烛。
傅司南笑着饮下一杯喜酒后,自觉将内殿让给二人,一个人单脚跳着,去了外殿。
他跳到先前进来的那道石门前,找了个覆盖着阴影的角落里,缓缓坐下,将自己藏在黑暗里。
这样,他便可卸下所有伪装,不用再强颜欢笑。
傅司南坐在阴影里,闭上眼睛。
很久以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温酒酒穿着大红的嫁衣,做了他的妻子。
她的嫁衣上绣了九十九颗珍珠,九九,既应了她的名字,又寓意着长长久久。
终究是,成全了她与大哥的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傅司南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输给傅尽欢,他输得心甘情愿。
红烛静静燃烧着,温暖的烛光透过红纱帐,映出温酒酒粉白的面庞。
温酒酒与傅尽欢相对而坐,手腕相缠,饮下合卺酒。
酒是淡酒,入了喉,甘冽绵柔。傅尽欢平日酒量很好,偏偏这杯淡酒入了腹后,眼底泛起浅浅的醉意,眼神变得温柔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