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尽欢接了帕子,动作轻柔地擦着温酒酒的脸。温酒酒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掀开眼皮。
“姑娘醒了,大公子命人熬了醒酒,快起来喝两口。”秋霜连忙道。
温酒酒按着脑袋坐起来:“我好像喝断片了。”
二人都不知“断片”为何意,不过可以凭着语境推测。傅尽欢拿起衣裳披在她身上:“知道还喝,天这样凉,一个人睡在外面冻伤了身子,到头来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好了,是我错了,不要板着脸教训我嘛,这张脸都不英俊了。”温酒酒揪了揪他的脸颊,俏皮地眨着眼睛,“我跟左护法聊了两句。”
傅尽欢接过秋霜递来的醒酒汤,拿着汤匙的动作顿住,语气泛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聊了什么?”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醋味。”温酒酒故作惊讶,“秋霜,你说,是不是你打翻了醋坛子?”
秋霜笑道:“奴婢哪敢。”
“这酸味怕是醋坛子成精了吧。”温酒酒用力地嗅着。
傅尽欢被温酒酒逗得唇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这下才对嘛,尽欢哥哥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才是。”温酒酒捧着他的脸颊,凑到他眼前,乌黑的瞳仁晶亮,两扇睫毛蝶翼一般颤动着。
秋霜悄悄退出了屋子。
傅尽欢舀起一勺汤,抵到她唇畔:“头疼不疼?”
温酒酒摇头,含住醒酒汤,吞咽着,反问:“你呢?疼不疼?”
“何意?”
温酒酒用手点了点他的后背:“左护法都跟我说了,主动脱离烈火教,需要承受一百戒鞭,以及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一人一掌,光是这个戒鞭自创教以来就打死不少人,就算侥幸活下来,背上的伤痕也一辈子无法消除。”
“不疼。”傅尽欢轻声答道,垂下眼眸,长睫敛去眸底的异色。那时,他以为温酒酒香消玉殒,身上的痛楚,远远不及心底的痛。
“左护法还说,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将我制成人偶,那些话其实是骗傅南霜的,你还为我出手杀了傅南霜派来的使者。”
“嗯。”傅尽欢淡淡点了下脑袋,并未多做解释,也不想拿这些到温酒酒面前博取她的怜惜。错了就是错了,他的自负逼得温酒酒跳入深湖中求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傅尽欢,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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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何时对我心软的?”她歪了歪脑袋,颊边笑意盈盈,烛光笼着她清丽的面颊,看着他的时候,眼角像是长了钩子,无声地勾着他的魂魄。
“药浴。”
温酒酒一副耳朵出现幻觉的表情。
“你没听错。药浴的确会折损寿命,但我为你熬制的那碗汤药和输送的三年功力,却可保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傅尽欢勾了勾她的鼻梁,“谁料你转身就跑去找司南告状了,叫我们兄弟
二人为你打了一架。”
“我那不是被你吓的嘛。”温酒酒嘀咕着。她以为傅尽欢是在她给他念了乱七八糟一堆诗那回才真正待她心软,早知道傅尽欢这么好攻略,还不如一开始就攻略傅尽欢,省得她绕了这么大一圈。
“好,我问完了,该你问了。”温酒酒将最后一口醒酒汤喝下,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怀里,“机会只有一次哦。”
“如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机会都是均等,我和穆云岚,你会选择谁?”
“怎么这种醋都吃。”温酒酒一脸无奈,“我和穆云岚没有关系。我醒来时就已经在岛上了,他是酒酒的心上人,不是我的心上人。”
“当真?”傅尽欢激动,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真的从来、从来没有……”
“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温酒酒抵着他耳畔,像只妖精呵了口气,“从头到尾都是你,傅尽欢。”
有了傅尽欢喂的那碗醒酒汤,翌日温酒酒起来浑身舒爽,未觉有任何不妥。用过早膳,秋霜告诉她,傅司南的侍从过来传了一句话,叫她去一趟花厅。
温酒酒踏入花厅的时候,傅司南正在对着一盆花发呆,温酒酒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司南转过头来,一对熊猫眼很是壮观,温酒酒讶然:“你是一宿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