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居是最大的歌舞坊,楼中歌姬舞姬多达百人,这次来参加落英谷献舞的,是从楼中遴选出来的,互不认识也正常。
待舞姬们都上了车,负责的管事清点完人数,放马车离开。到了谷口,马车被拦下,温酒酒将帘子掀开一条缝,看见苏野站在马车外面,带着人一一查探离开的马车,在他身边还立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萝卜头,是苏霁。
半年多的时间,苏霁个头猛窜了许多。
温酒酒压低嗓音,对着将脑袋枕在她肩头的傅尽欢道:“那是苏霁。”
傅尽欢掀了下眼皮,表示自己看见了。苏野正欲来掀车帘,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野,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商议。”
苏野应道:“穆大哥稍等。”
他将帘子掀开,飞快扫了一眼车内。温酒酒与傅尽欢坐在最里侧,被重重身影挡住,垂下脑袋。
苏野放下帘子,朝着穆云岚走去:“穆大哥找我商议何事?”
马车朝着谷外驶去。
穆云岚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微微失神。
温暖的日光穿过庭前的枫树,将枫叶的影子映在窗户上,秋风拂过,那影子便摇曳不定,映入傅司南的眼底。
傅司南扶着额头,缓缓坐了起来。
他应当是昏迷了许久,四肢软绵绵的,努力了好几次,才晃晃悠悠站起,推门往屋外走去。
已经入秋了。
庭前的几棵枫树,被秋意染成了红色,火一般,一团团燃烧在枝头。不远处的金菊在秋风中舒展着柔嫩的花瓣。
傅司南记得,他昏迷前犹是夏日。被傅南霜严刑逼供的那几日,空气沉闷,酷刑加诸在身,鲜血混合着汗液流淌,整个人湿哒哒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他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傅南霜会变得如此无情,纵然以前他对他们兄弟两个不假辞色,也未真正动手伤及过他们的性命。
傅南霜阴沉着脸色,命人对他用刑时,浑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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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正是知道这一点,傅司南咬紧牙关,任由傅南霜如何施刑,也不肯开口吐露一个字。
傅尽欢是他的兄长,温酒酒是他的心上人,这两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傅司南默然承受着痛苦和折磨,心底灼烫一片。
——他要保护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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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南痛极之时,牙齿咬破了舌尖,口中尝到腥气。再后来,他的意识便沉入黑暗中,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了。≈l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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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南步履蹒跚地绕过一条长廊,就见他用生命保护的两个人,并肩坐在廊前的台阶上说着话。枫树的影子罩在他们的身上,细碎的日光从树隙间漏下,映出他们两个背影。
“不知司南何时能醒过来。”温酒酒道。
“他身上的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约莫这几日就能清醒。”傅尽欢道。
“这个小混蛋,临行前欺负我,没好好道歉就走了,等他醒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温酒酒托着下巴,气呼呼地说道,顿了顿,她眼神一黯,“算了,这次他也吃了不少苦头。”
“诶,你看,这几日天气干燥,我皮肤都糙了。”温酒酒举起自己的手。
傅尽欢抓住她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们教中左右护法都四十多了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们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人,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你帮我打探打探呗。”
“习武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你说的问题,应是与他们修习的武功有关。他们会的,我也会,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