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箫把本子放回原位,看向自己手腕的伤痕。腕上的皮肤被磨破皮,周围印上一层又一层的血迹。这样的刑伤,在他每一次妄图挪动手脚时便会留下,疼痛不已。
可他只能受着。为了玉轻然和阿痕,他必须受着。
玉轻然的那句“生死不负”,叫他懂得了自惜。所以他要对自己好一些,不再让她因为他的事而忧心。
墨云箫为擦伤注入力量,那些伤痕在渐渐好转。
须臾,玉朝弦和肖继离踏进焱雪洞。玉朝弦瞧见这一幕,边叹气,边说了句:“难得!”
二人一前一后把手搭在墨云箫的心脉位置,帮他疏通体内灵器的力量。
整整一刻钟,如肢体分解的痛,墨云箫默默忍受,一声也未吭。他躺在冰灵台上,额间挂满冷汗,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
肖继离手中飘出根气线,透过锁镣缝隙,钻入墨云箫的脉搏。片刻后,肖继离皱眉,“气血亏损严重,寒毒入体太深,脸色也较之前差很多,但内脏怎还受损?”
玉朝弦道:“两百年前,他受过腰绞。”
肖继离一时不知拿什么语言形容。再细探,更是大惊。
肖继离问:“你右半边的肾脏是怎么回事?”
墨云箫闭眼不答。
肖继离收回气线,伸手去探。触及墨云箫的腰处,他痛的身体轻颤,浑身发抖。
肖继离大惊失色。玉朝弦也意识到不对,上前将其翻身,一把撩起他的衣摆。在他右侧肾脏的方位,埋着整整十二根罗寒至冰刺。
“他身上的罗寒至冰刺不是都逼出来了?怎么还有?”
玉朝弦忙催动冰灵,把这些冰刺往出抽。抽到一半,奈何冰刺好似嵌在他身体里一样,再也抽不动半分。
“啊……”墨云箫失声痛喊,身子翻滚在地,条件反射地捂住心口,想要逃离。
玉朝弦慌忙撤手,冰刺又缩回墨云箫体内。
他疼的在地上反复打滚挣扎,又咳出几口血,消瘦的手指努力伸向前,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肖继离顺着方向望去,看到玉轻然提着裙裾,发也未梳,一路大步奔来。
她逆光而来,用生命在跑,眼里心里都是这个狼狈不堪的人。
玉轻然的动作很轻,尽量不碰他腰身,揽起他的身体,轻抚他后背,“墨云箫,你别害怕,别害怕……”
触手一碰,是寒凉的冷铁,紧紧锁住他的四肢。再往下看,就是那片插满十二根罗寒至冰刺的脊背。
墨云箫眼光涣散,不知坠入了哪里。
玉轻然死死咬唇,把所有的心疼咽在肚子里。她拥着他,被泪意模糊的眼睛强装笑意,“墨云箫,你看这里不是别处,是幻族。”
“我是玉轻然啊!”
玉轻然帮他擦掉唇角残血,一遍遍喊着他,安抚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怀中人的身体狠狠一颤。玉轻然警醒,凝神望向他。
四目相对,他不确信地摸向她的脸。
有温度,是热的,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她是真的玉轻然。
“玉轻然……”他哑然失声,隔了半阵才哽咽道:“我好疼……”
三百年的忍辱负重在这刻全部瓦解,数不尽的泪意流露在外,如滚滚浪涛席卷,夺眶而下。
他把额头缓缓贴向她的颈窝,双肩不停颤抖,抽泣道:“我好疼啊……”
玉轻然划破自己手掌,任鲜血直流,手掌抵着他的伤处,好叫伤口吸收。她抓紧他的手,摸着他的头,柔声说:“没事了,有玉轻然在,墨云箫不会有事。”
半晌,肖继离难为情地道:“怪不得即使有三件灵器护体,他的身体还是如此虚弱,原来根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