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赏了传口谕的人,复又转头同秦氏笑道:“便再同我说会儿话,他们议起事来,也不知要让人等多久。”
甭管天子心里怎么想的,面上给她娘家人的礼遇一样不差,她自也高兴,连话里头都透着轻松的意思。
然而这回却是等不了多久,很快又有人来请皇后和秦氏过去清辉阁用膳。
清辉阁是赐宴近臣的便室,沈皇后带着秦氏到时,天子已在那边了。两人目光一扫,却见元羲赫然在列,沈皇后面色如常,当先福了身向天子告罪。
天子虚扶了皇后一把,其余人复又向皇后行礼,然后秦氏再向元羲、大皇子行礼。她把自己放在大皇子前头,元羲笑意盈盈说了夫人请起。
君臣见完礼,方才一一入席。
今日是便宴,天子为示亲近,几人共坐一桌。矩形食案东西长而南北短,帝后坐北朝南,镇国公一家子位列西席,元羲与大皇子依序坐在他们的对面。
这食案很大,这般几人坐在一边,却也并不拥挤。入席之后,身边还有宫人打扇侍酒的余地。
这种场合,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原该是君臣互相吹捧的场面,天子却让元羲说些在卫城时遇到的趣事。
元羲便笑道:“要说趣事儿臣便要说起一个人,忠毅侯家的三公子裴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靠着马吊牌同夏国使团随员打成一片不说,庆典之时场下赛马,场上他却开了
盘,听说是大大赚了一笔。”
赛马场上之事在座知道的人不少,她便也索性大大方方主动提起,神态自若,全无半点扭捏心虚。
大皇子自小受严师管教,听到此事只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道:“皇姐所言当真?这世上竟有这般不顾场合不分轻重之人?”
天子听了却是笑了起来,道:“裴卿的这个儿子,朕也有所耳闻,据说在城中开了酒楼,与韶卿相交莫逆,应是有些本事。也难怪韶卿在底下赛马,他却在场上设赌局。想是对你极有信心。”最后一句,却是看着沈珏说的。
沈珏听天子提及自己,接过话头道:“陛下容禀,裴忌性格跳脱,常爱与臣开玩笑。这回他能赚,许是因他平日里打马吊输得太惨,上天都瞧不过去,方才叫他赚上一回,倒不是他真对臣有如何大的信心。”
他说了一句玩笑话,便是镇国公夫人听了都是一愣,转过头去看自己儿子,心想他长大后在御前便十分端正恭谨,今日难得这般放松随意。
天子喝了一口葡萄美酒,淡笑道:“总归你是胜了的,还帮元羲赢回悬黎珠,元羲,你后来可有好好谢谢韶卿?”
秦氏一听心中吃惊不已,似乎韶卿与昭宁卫城之行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元羲听了天子的话却是笑盈盈道:“父皇当我这般不知事吗?自然是好好谢过沈大人的。”她谈笑自若,言及沈珏亦如谈起普通臣子一般,实在看不出这人三年前还曾当众说出心慕沈珏的话来。
沈珏想起那份谢礼,微微勾了勾唇角,满脸温雅无害。
天子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问道:“哦,你是怎么谢的?朕听听可有失礼之处?”
元羲便十分自然道:“儿臣花了重金,从夏人那儿买了上好的胭脂马送予沈大人作谢礼。届时夏人的胭脂马一到,儿臣便挑最好的那匹给沈大人送过去。父皇觉得儿臣这番心意可算诚心?”
秦氏听得惊疑不定,想问却不敢问,只想着回头定要找儿子问个清楚。
天子拈着胡须笑道:“不错,总算未失公主气度。”
方才几人对答,只几个小辈开口说话,皇后沈德音和镇国公沈南英俱都一言不发,譬如镇国公沈南英,倒
不是不知道此事,只一时摸不准天子之意,便作壁上观,不曾插嘴。
元羲蹬鼻子上脸,自得道:“儿臣出门在外,一言一行皆代表我大殷皇室公主,自不敢有丝毫失礼之处。”
她却是明白,她的父皇到底还是注意到了那一场众目睽睽不似寻常的献礼,这才有今日当着镇国公夫妇的面殷殷相询的一幕。
沈珏那日做的,实在是太露痕迹了。
她暗暗想着,咬住了酒杯的边缘,目光在他身上轻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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