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遇倒没看出来,她由衷地说:“说的很好,没想到你对中医中药有那么深的了解。”
陆沉说:“高考报志愿时有考虑过中西医临床医学,那个时候觉得,中西医学都掌握了,会比较厉害。后来考虑到自己不够聪明,专注于一方面或许还有可能学精,中新又是主营西医药,才选择药学。”
这些话,当年的陆沉从未说过。
见余之遇没接话,陆沉意识到对于过去,两个人已不方便再聊,他换了个话题:“两年前,中新的药品销量便有下滑的趋势,我当时就想到了转型。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位老中医向我推荐了肖子校。他的履历我曾仔细研究过,确定涉足中医药领域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原本,我是想请他做中新的中医药研发顾问。我听闻他很难请,业内的专家会议,他都不出席。我通过那位老中医朋友联系上他的研究生导师,一聊才知道,他是万阳药业老校总的次子。”
所以他和祁南订婚的那天,余之遇介绍肖子校后,他会说:“肖教授,久仰。”
一下叫出肖子校的职称,显然对他并不陌生。只是当时气氛紧张,谁的注意力都没放在这上面。
陆沉笑了笑:“我绕了很大一圈,居然找到了你……男朋友身上。”
很有戏剧性,莫名心酸。
而肖子校的这两重身份都注定了,他不可能与陆沉合作。
于是,杜涛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余之遇想到唯一一次见杜涛的情形,说:“怒我直言,那位杜教授我在制剂室见过一次,品格谈不上高尚,心胸狭窄,你多留意。”
陆沉接收她善意的提醒,说:“我知道了,谢谢。”
余之遇摇头表示不必,见摄影师收好了机器,她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后续稿子出来……”
没等她说完,陆沉截断了,他说:“稿子署叶记者的名字吧,级别无所谓,我的第一个访问,采访是你,执笔是你,可以了。视频……我和祁南说,不发了。”
他总有本事让余之遇感动和难过。他不在乎稿子发出来被同业嘲笑堂堂陆总,未婚妻还是大阳网总编,专访稿却是位小记者发,而比稿子影响力更大的视频也要放弃,只考虑鉴于他们曾经的恋人关系,同框会让她难以面对肖子校。
余之遇压了压情绪,说:“他知道我今天过来为你做专访。”
陆沉静了几秒,笑了:“他比我想象中的大气。”他顿了顿,说:“上次是我失态了,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你,一时忘了身份场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我妈做的那些事,我之前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就那样走了,留你一个人。
余之遇没让他说下去,她打断道:“我并未因此受到伤害,我也能够体谅她的心情。你不用替她道歉,在整件事情里,我知道,你最难。陆沉,过去的事,以今天为界,我们都不要提了。以后再见,你是陆总,我是余记者。”
陆沉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时问:“我能送你回去吗,你还没坐过我的车。”
既然是以今天天界,他不想留下这个终身遗憾。
可他们之间的遗憾,何止这一个,注定无从弥补。
余之遇不能答应,她说:“不劳烦陆总,我自己开车了。”
陆沉站在窗前,看着她上了大g,启车离开。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曾经的自己对未来的憧憬:“等以后我们工作了,我买辆车,一起上下班。”
他喜欢的女孩子眉眼带笑的要求:“副驾只能我坐。”
他答应的干脆:“只给你坐。”
结果却是——这辈子,她都没坐过他的车。
年少的承诺,没机会兑现,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谁食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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