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雷尼奥从另一边走过来。
“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微笑。阿比盖尔大概没有发现,她都没问殿下是否受伤。
“不用进去分开他们吗?”她担心的看着寝室里正在挥剑互砍的两个人。路易从小学习剑术,算不上剑术高手,但肯定比只学了不到两年剑术的大菲利普强很多。
“不用,让陛下发泄一下比较好。”雷尼奥观察了片刻,“我知道你不愿让铁面人去死,但他活着会很痛苦,可能他更想死在陛下手里。”
她很揪心,这会儿她又十分同情大菲利普了,“我不想他死掉,他已经很可怜了。他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有父母有兄弟,从来没有享受过亲人的爱,就算成了国王,王太后陛下也不见得有多么爱他。他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只能伪装自己是另一个人,真的很可怜。”
王弟殿下也很纠结,“他也是我的哥哥,虽然他做了对不起王兄的事情,但他还是我和路易的血脉兄弟,我也不愿意他死掉。雷尼奥,真的没有办法吗?或许你可以现在就进去,分开他们。”
殿下心软又善良,还过分天真,孩子气。但雷尼奥并不厌恶这样的殿下,很有耐心的说:“我不行,但您可以。”
兄弟俩大战了三百回合。
挥剑互砍之余,还不忘互相数落对方的混账之处。铁面人骂路易冷酷无情,对人民毫不关心,对阿比盖尔很残忍,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伤心远走;路易则骂铁面人妄想不该得到的地位,羞辱了真正的国王,还狗胆包天,爱上了阿比盖尔,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铁面人嘲讽哥哥压根不明白夫人只是贪图他的爵位和珠宝,根本不爱他,不然怎么会跑去跟什么西班牙小神甫结婚,还为小神甫生了孩子;路易气急败坏,怒骂都是因为他没能找回阿比盖尔。
“要不是你的愚蠢,我早就派人去西班牙了!”路易喊着,“我会派人把她抓回来,你这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她根本不喜欢你强迫他!”
身在密道里的阿拉密斯实在听不下去了:听听!这俩兄弟幼不幼稚?!
他推门出来。
但问题来了:面前俩兄弟穿的几乎一模一样,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声音一模一样,到底谁才是路易?
这个问题由路易来分辨,他冷笑了一声,“好啊,你这个叛国的罪人!”
阿拉密斯立即用剑架在他脖子上,“我的国王,您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你想怎么样?”路易神情倨傲,“想杀了我吗?外面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
阿拉密斯微笑,“谁说我想逃了?我本来早就可以逃出巴黎,您的人绝对抓不到我。菲利普,你如果不想死,就从密道离开。”
大菲利普看着门口的阿比盖尔,摇了摇头,“我不想走。阿拉密斯,您让我成为了国王,但这不是我的生活,不是我本该有的生活。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这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可能无法成为一位好国王,或是合适的国王,我宁愿跟我爱的女人住在一个小乡村里,我可以去种小麦,而我的妻子会给奶牛挤奶,也许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路易冷哼了一声。
阿拉密斯颇为失望,但事已至此,再失望也很有限了,“我从巴士底狱将您带出来,不希望您年纪轻轻的就死去。”
“我也不想现在就去死,但这件事情可能并不会按照你或者我的意愿进行。路易,我的哥哥,我的血亲,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是我的不幸。如果我不是跟你几乎同时出生、如果我不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的人生就会像菲利普一样,我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会由母亲养育长大,也会一直由我们真正的父亲守护着长大。
“你不明白我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把你同样关进巴士底狱,就是想要你尝尝我过了好几年的囚犯生活。你知道失去一切的滋味是什么吗?”
路易怒目而视:确实,被剥夺了一切的滋味不怎么样,确切的说,太让人绝望了。
他沉吟着,想着这个该死的“弟弟”确实有点可怜。但他怎么能同情这样的“弟弟”呢?不管是谁,威胁到他的地位,都不可饶恕、不可原谅!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你,只是想让你尝尝我曾经的生活。你现在能明白我在巴士底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大菲利普有点激动,“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再计较。但我恳求你,我的哥哥,看在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的份上,给我一个能每天见到阳光的自由的生活。”
路易恶狠狠的说:“你休想!你背叛了国王,背叛了国家,居然还敢要求‘自由’!这多可笑!”
“陛下,冷静一点。”阿拉密斯冷冷的说。
“怎么?你想杀了我吗?”路易转而怒瞪阿拉密斯,“你这个叛国者!你已经是个没用的老头了,红衣主教的座椅不适合你,冰冷的石棺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阿拉密斯无语:年轻的国王十分恼火,也十分冷酷。
他迅速瞥了一眼刚进来的泰斯特兰伯爵,普罗旺斯侯爵夫人似乎也想进来,但被王弟殿下拉住了。
“阿拉密斯,请您放下剑。”雷尼奥手按在剑柄上,“您已经失败了,请正视您的失败。”
阿拉密斯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纹,“失败?哦不,伯爵,在我看来,只要几秒钟,您将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他手腕一抖,剑尖刺破路易的脖颈,划破皮肤,流出鲜血。
路易吓得要命,“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