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是郑旭南一家子搬到市里后请的,刚开始林翠芬还觉得肉疼,这请了保姆得开工资吧,现在什么工作工资都有千八百,这一年算下来开销可不小。但等林翠芬跟那些富太太接触起来,心态就不一样了,别人都有保姆伺候着,出入都有轿车,她不说别人强,总不能差太多吧。
时至今日,林翠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家什么事都不干,出门就是打牌做美容。
平时林翠芬喝茶都是要保姆送到手边的,今天不一样,她亲自把茶水端上去,一杯一杯递到郑旭东他们手里,笑道:“这是旭南前阵子买回来的普洱茶,你们尝尝。”
郑旭南听得眉头一跳,这可是顶级普洱茶,花了他不少钱,他偶尔才舍得拿出来尝一尝,结果今天就给泡了一杯两杯三杯……共八杯啊!
心好痛!
但郑旭南忍住心痛,笑着说道:“没错,大家尝尝,看味道如何。”
大家坐一块喝酒品茶尬聊,没多久郑旭西李红夫妇也拖家带口来了。他们的大女儿郑秀梅已经结婚,今天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梁栋和儿子梁宇。小儿子郑鸿泽就比姐弟俩大半岁,他成绩一般,高考没考上大学,上了一所普通大专。
郑鸿泽是个走在潮流前线的男孩子,头发留长染成黄色,遮住眉毛眼睛。大冬天也不好好穿衣服,大冬天穿件t恤搭皮衣,下面则是一条破洞牛仔裤,露出白花花的腿肉。
陈桂花一看见他就问:“你裤子上两个洞是啥啊?”又看他裤子洗得发白,心疼说,“你们家里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连给孩子买条好裤子的钱都没?”
郑旭西夫妇面露尴尬,郑鸿泽涨红了脸说:“您懂什么啊!这是现在的流行!这条裤子,我刚买的。”
陈桂花听了不信,转头看向姐弟俩,姐姐点头说:“没错,现在小孩都爱这么穿。”
“那你们怎么不这么穿?”陈桂花问。
姐姐心想她弟也不是没追求过流行,这不是被她妈怼回去了吗?说他做的头发跟鸟窝一样,有鸟飞过看见能直接下来生蛋。又说他裤子破破烂烂像个乞丐,语重心长告诉她弟:“这穿着打扮还是清清爽爽比较好,就算过十年再看也只是土,而不是非主流。”
现在正流行非主流,企鹅空间全是火星文,但林佩坚称那些会成为他们以后想抹去的黑历史。
郑嘉鸿被念叨得没办法,头发剃了,裤子送人了,又成了眼下坐着的清清爽爽的小帅哥。
姐姐转头看她弟脸色,一脸的不忍直视,心想果然是成长了,便说:“您觉得我在学校适合这么穿吗?”
陈桂花一想也是,姐姐女承父业,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军校,纪律严明,连头发长度都有要求,怎么可能穿这些奇装异服。但她还是觉得郑鸿泽这一身不好看,主要是那大腿露出来,又问:“大冷的天,你这么穿不冻得慌?”
郑鸿泽恼羞成怒说:“我不冷,我身体好着呢!”
郑秀梅说:“这是他们年轻人的时尚,咱们看不懂。”
郑鸿博笑道:“你可别拖我下水,我也是年轻人。”
“三十好几的人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林翠芬嗔道。
郑鸿博又喊冤:“我今年才二十九,还没到三十。”
林翠芬对陈桂花说:“妈您看他,油嘴滑舌的。”林翠芬跟富太太来往几年,爹娘都改叫爸妈了,原来那种叫法她嫌土。
陈桂花早知道她这毛病,也懒得说她,只是关心孙子:“鸿博年纪不小了,有女朋友吗?”
“谈了几个,都吹了。”林翠芬抱怨说,“我们在家里,接触的人有限,身边也没什么合适的姑娘,弟妹你人脉广,有没有认识的姑娘合适的?”
郑鸿博打小读书就不行,稀里糊涂混到高中毕业,连个中专都没考上。当时郑旭南本想把他送到部队,那时候郑旭东已经是副师长,安排个把人轻而易举。但郑鸿博说自己吃不了这个苦不肯去,林翠芬也是个心疼儿子的,思来想去没舍得。
再加上当时桂花葱油面已经从当初小小的早餐店开到了省城,成为了当地出名的连锁品牌。林翠芬跟着陈桂花干了近十年,就算陈桂花心里不大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她手底下也管着好几家店,郑旭南也从大队离职,进了公司当管理。
这样的情况下,林翠芬和郑旭南商量后,就没让郑鸿博入伍,而是进了公司干活。
郑鸿博之前也谈过几次恋爱,但他那些对象林翠芬都不大喜欢,倒不是说人你如何,就是家庭条件都一般。其实郑鸿博的条件放到相亲市场上普普通通,毕竟学历是硬伤,虽然拿了个函授大专毕业证,但实际上没什么用。
儿子条件普通,但林翠芬亲妈眼啊,她觉得自己儿子长得高大帅气,又在公司里当着领导,怎么都算富三代了,娶个普通家庭的姑娘怎么行?
其实林翠芬的牌友那里也不是没有介绍的,上个月还跟她提过一个姑娘,家里开了个小厂,自身条件也不错,姑娘是大专毕业,家里托关系把她安排进了银行上班。但对那姑娘林翠芬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不是独生女。
姑娘底下有个弟弟,虽然她牌友说姑娘亲娘发话了,闺女结婚嫁妆不会少,但等她爹妈去世,这家产大头肯定落到她弟弟身上。
因此听说郑旭东一家子要回来,她果断把相亲时间挪到了年后。
她心里觉得郑旭东在部队里当着大官,林佩搞什么基金会人脉也广,帮郑鸿博介绍个家庭条件好点的对象总不成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