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从来不记仇,昨天还嚷嚷着讨厌妈妈,第二天就好了。等到陈红鸣结婚,林佩提前去市里帮忙的时候,姐姐又撒着娇让林佩带她一起去。
陈桂花不大同意:“你妈是去帮忙的,带你去干啥?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净给你收拾烂摊子去了。”
姐姐嘴巴翘起来:“我才不会搞出烂摊子,让我去嘛,我到时候乖乖的好不好?”
都说姐弟俩净挑着爹妈好的地方长,这话很多。姐姐脸蛋小,皮肤白皙,五官十分精致。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眨巴着看人的时候,能轻易让人心软。
林佩心软下俩,说道:“去可以,不许调皮捣蛋到处乱跑,不能给红鸣姑姑添麻烦,知道吗?”
姐姐大声应下,于是母女俩一起出门。
陈红鸣三年前在市里买了房,她手上资金有限,没买大洋房,只买了套三居室。地方不算大,但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但因为临近婚礼,陈红鸣爹妈都住进来了,家里人多不少,也有些乱糟糟的。她是个爱收拾的人,平时总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但估计是事情太多,好久没打扫了。
林佩到的时候陈红鸣和父母有点争执,她和小胡说好了弄西式婚礼,酒店都订好了,两家亲戚请到一起。但她爹妈却是老派思想,觉得两家酒席哪能混到一起办,陈红鸣必须从家里出门。
陈家在渔北市下属的农村,离市里虽然不像驻军基地那么远,开车也有将近一个小时车程。但这可是开车,虽说这几年人们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但私家车还是稀罕物,不是家家能买得起的。陈红鸣和小胡说好了用自行车迎亲,自行车从她老家骑到市里,一天中大半时间都得耗在路上。
陈红鸣父母说:“咱家的酒得在自家办,跟他们胡家搅和到一起算啥样子?让亲戚朋友看见还以为咱家穷到这地步,连闺女嫁人的酒席都办不起。”
“这怎么丢人了,两家人一起办酒,又不是咱们家蹭他们家的酒。”陈红鸣说道,“这婚礼是有流程的,按照你们的要求,我这婚礼也不用办了。”
陈红鸣父母一听,都不说话了。
林佩正是这时候到陈红鸣家的,敲门声拯救了陈家僵硬的气氛,陈红鸣连忙将林佩迎进屋,向父母介绍说:“这是林佩,我老板,这是她闺女郑嘉言。”
“林老板好。”陈父陈母笑道,又对姐姐说,“小朋友长得真好。”
因为林佩的到来,之前的争吵告一段落。等晚上陈父陈母出去遛弯了,陈红鸣才跟林佩抱怨:“我是真不明白,别人家的父母只要孩子婚事办得妥妥当当就一点意见没有,我父母却总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半点都不为我考虑。”
“就说这婚礼酒席,我说是两家人一起办,各自请各自的客人,收各自的红包。可他们非不肯,说亲戚朋友看了要笑话,你说这脸面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让他们连女儿的婚礼好坏都不管?”
“他们还想让志恒去老家迎亲,我们用的是自行车,要是回老家迎亲,一天时间半天在路上,我们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陈红鸣捂住额头,她早些年和父母关系不好,近几年才开始缓和。但当初的裂缝仍在,以至于如今结婚双方起争执的时候她都在疑惑,为什么她的父母不能为她妥协一次,他们真的爱她吗?
有些事不能想,越想越难受。
姐姐站在陈红鸣身侧,抱住她的肩膀上:“姑姑不难过,不难过了啊。”
听着她小大人似的话,陈红鸣忍不住笑了笑,接过林佩递过来的纸巾说:“看我,多大个人了还哭。”
“哭是我们的权利,跟年龄没有关系。”林佩说道,沉吟片刻问,“你有没有想过提前一天迎亲。”
“提前迎亲?”
林佩点头说:“提前迎亲,既不会耽误你这边的流程,你父母的要求也能很好地得到满足,只是这样一来,需要重新通知亲戚朋友婚礼时间。”
陈红鸣擦掉眼泪说:“那就提前迎亲,如果他们不答应,这婚礼我干脆不办了。”
“别说气话。”林佩说道。
陈红鸣无奈笑笑,等陈父陈母遛弯回来,便跟他们提了提前迎亲的事。陈父陈母刚开始不想答应,但听陈红鸣说不这样婚礼不想办了,只好点头答应。
陈父陈母点头,小胡那边就容易多了,他追了陈红鸣五六年,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陈红鸣一开口,他二话没说答应下来。
但这样一来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他们原先是按照五十桌的规格定的酒店,如今少了陈家人,这酒席就多了,他们还得跟酒店商量退款事宜。加上结婚各种事,接下来几天林佩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忙到八月十一,迎亲后陈红鸣回到渔北的家里住下。
陈桂花和郑旭东他们已经到渔北了,也上陈红鸣家帮。不过陈家来人也多,家里住不下,晚上陈桂花和郑旭东还是回自己家住去,只林佩留在陈家陪着陈红鸣。
晚上一直闹腾到十一点多,林佩洗完澡回陈红鸣房间,她换了身丝绸睡衣,手里拿了瓶红酒问:“要不要喝两杯?”
“行。”林佩点头,和陈红鸣去阳台上坐下。
陈红鸣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给林佩,一杯夹在手指间轻轻摇晃着,像是想起什么,说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喝红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