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之胸腔,被三十年来最澎湃的杀机填满,几欲一剑斩灭眼前所有人。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
他想谴责、怒骂、爆发。
却深知错不在这群草包,错在思维惯性与徐小受的神鬼莫测,错在自己。
可为什么……
他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
为什么看不出那是假的,为什么连先祖石刻都说要扔了还照做,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不!
没有为什么了!
华长灯摁这剑,长长吸了一口气,压下满心汹涌波涛,平静望着面前跪伏在地的一群老者。
他沉默了好长一阵,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华之遥,自己去刑殿领罚。”
砰砰砰!
后知后觉的华之遥,正在疯狂磕头。
他几乎将额头磕碎,殿前台阶流满了血,他老泪纵横,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我、我……”
身后有族老带着哭腔,替华之遥说了一句话:“家主,他就是刑殿长老。”
华长灯面无表情:“自己量刑,自己定罪,自己盖印,自己受罚。”
砰砰砰!
华之遥还在磕头,心脏似乎磕到了嗓子眼,呃呃呜呜依旧不成人言:“喔,我……”
有族老惨声帮问道:
“什么时候领罪?”
华长灯紧了紧手中剑:
“现在、立刻、马上。”
这是死罪啊!
弄丢先祖石刻,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华之遥血泪洗面,一边磕头,一边拔出了腰间长剑,往自己脖子横去。
“不可!不可啊!”
一众族老扑上来,或拦下华之遥,或求情华长灯,个个涕泗纵横。
兔死狐悲。
今日华之遥没了。
来日秋后算账,在场没有否定扔掉先祖石刻的,通通有罪。
家主不是不怒,家主是没来得及收拾全部——华之遥不能死啊!
可华长灯心似铁,面无表情道:
“遗言。”
华之遥剑横在脖子上,族老摁都摁不住,脖子已被割出血来。
这一刻他嘴皮子都在打哆嗦,脑海里闪过一生的繁华富贵,思绪都变得恍惚、迷茫。
他已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