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给江楠延插嘴的机会,继续说:“世间苦难千千万,我尝过的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身死魂未死,我有什么资格去替那些肉身
喊苦?情爱太复杂,耽于此会叫我更加苦不堪言,我悟的晚却也及时,不过五年而已,而师兄却有两千年之久。”
江楠延着急道:“什么叫你耽于情爱?你通悟了什么?!追寻自己所求所爱,我受的便是我该受的,这两千年我等啊等却没有一日后悔过!”
他许是有些急了,双目微红,盯着夏萤萤,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无奈,她如无风波的江面,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反问道:“你受的是你该受的,那大师兄呢?”
江楠延听见她提起近千百年都没有提起过的人,心头狠狠一坠。
夏萤萤紧追不舍道:“你为何要对他说出。。。。。。你为什么不去死。。。。。。这样的话来?”
她说到此处也有些哽咽,但面上依旧平平淡淡的。
当时看到那一幕时,夏萤萤浑身都在发麻,她想不出如暖阳一般的二师兄能说出如此冰冷寒心的话来。
若是他没有生出那些可笑的情爱,他就不会执着于修复尸体复活原主,生死由命,大师兄还能落得个颐养天年的好结局,而不是拖着瘸腿被强行征兵到战场上,被敌军铁骑踏碎头颅,悲惨的死去。
“洛明曦塞给他邪修的功法,他自愿牺牲自己换肉身复原我怪不了你,那么盈儿呢?她又是受了她该受的吗?”
只是因为生死一刻间,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世上对她最好最亲的人,懵懂的姑娘被自己的爱
陷害。
她本该跟着妓子母亲悲惨过一生,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生活的美好,江楠延就偏要让她享尽了天下的美好,再统统掰碎给她看虚浮幸福下的丑恶。
要么让一个人永远不见光明,他却让她见过了光明之后深入黑暗之中,只为了给她夏萤萤的复活做嫁衣,一体两魂,两魂分离,极恶极善,这些因果与混乱皆出自于他江楠延之手。
“她该入你的局?那些与她有交往的无辜之人该入你的局?那些个有冤的人,不是该来找我偿命吗。。。。。。”
江楠延一敲桌子,倏地站了起来。
“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有冤屈的也是来该找我,与你有何关系?对!我就是罪大恶极,我欠那些人的。”
夏萤萤仰头看着他,“那这两千年来,你坚守的道义还能叫正道吗?你又是为何建立起这天下的宗门?别说是为了我,我担不起。”
江楠延扶着额头,掩住半张脸,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从那日施法换肉身之后,我心中的道义就死了,不。。。。。。或许更早,或许。。。。。。压根没在我心底存在过。”
他仔仔细细的想过自己这一生,受着师父文元的教导修剑道,知亲情,少年春心萌动,知爱意,也许他真的是天赋异禀,从未仔细斟酌过何为修道,糊糊涂涂的活着,为了有那么点感情的人活着,到最后连活着的理由都渐渐消隐了。
“你让我舍情爱
,与杀了我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