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故作羞怯,“程公子,我说出来只怕你会笑话。”
“庾大小姐,我保证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笑话你。”程景渊看庾大小姐低眉顺目的样子,一颗心早就化做一朵轻飘飘的云,飞在她身上了。
赫连翊这才放心说明缘由:“今儿个不是下了那么久的雨么?庾家的屋顶好多处漏水的,我上去看了一番,才知道有些瓦碎了,但根本原因还是瓦不好,容易漏雨。是以,我独自出来,准备去买瓦。”
“原来是要去买瓦,可不巧了,前些日子我家三舅舅盖房子,要买瓦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颇有一番心得呢。”
言毕,程景渊雇了一辆马车,为了避嫌,特意在外面和车夫并排而坐,指挥车夫赶着马车去瓦市。
赫连翊坐在马车里,没半分心思想着县令之子的好意,满心满脑都是想着津门县令传来文书,说明东宫那一行人早已启程,已然离开了津门,走的是意料之中的水路——京杭大运河。京杭大运河,南起余杭,北至京城,途经直、鲁、苏、浙四省,贯通五大水系
,若是顺风顺水的,最快半个月就能到余杭。到了余杭后,前往豫章,便是改走陆路,一路坐马车,十天半个月也该到了。
细数起来,离见宋良娣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偏偏还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赫连翊越发焦灼,要加快做通草花的速度,早日打开销路,赚大钱才是。
“吁……”
车夫勒紧缰绳,马车停下了。
程景渊迅速跳下马车,一面打起帘子,一面伸出右臂,客气地开口道:“庾大小姐,到了瓦市,下来吧。”
赫连翊没做多想,像往常一样,只当那伸出来的一只手像太监一样,轻轻松松地搭上去,便下了马车。
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的车夫,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这八品县丞的嫡长女真会摆架子,把县令家的公子哥当下人似的,毫不客气地就搭着人的手下来了。以后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回家,岂不是天天要点头哈腰?
当赫连翊的双脚踏在地上,轻道一声“有劳了”。
这是感谢车夫还是程景渊呢?
程景渊并不猜疑,付了车费,快步跟上,“庾大小姐,上回我三舅买了一万块瓦,每块一文二,不知现在涨价还是跌价了。不过也不要紧,咱们货比三家,问清楚了,再去上回我三舅买瓦的那家买,不至于被宰。”
这倒是个务实的好办法!
果然,程景渊不拿什么架子,只当是诚心诚意要买瓦的,看了几家,问出了价钱,都在
一文二到一文五之间,比上回委实涨了价。
很快,二人走到了上回买瓦的那家瓦店。瓦店搭了一个青砖青瓦的小房子,外头堆满了层层摞起的青瓦,只留了进瓦店的路。
店主一眼就认出来了,笑眯眯地迎上来:“程公子,您又来买瓦了?”
“今儿个,倒不是我买瓦,是这位姑娘。”程景渊如实答道。
店主竖起大拇指,“姑娘家敢出来买瓦,实在勇气可嘉。不过,你可晓得要买多少瓦?”
“那我倒没细算过。”赫连翊回话。
“你只要告诉我房子大概多大,我来帮你算要多少瓦。”
经过仔细测算,赫连翊要买大概一万五千块瓦,按照一文六一块,总价两万四千文钱。按照一两银子折合一千文钱,换成银子是二十四两。
二十四两银子,能给庾家全部房子换上质量上佳的新瓦,赫连翊觉得划算极了,准备拿银子付账。
“先别急。”程景渊低声提醒,再笑着问店家,“上回我三舅舅还没买这么多瓦,有多送瓦不说,还说能包工匠盖瓦,怎么到了庾姑娘这里,价钱贵了不少不说,也不送瓦,也不包工匠盖瓦?”
“程公子,近来雨水多,烧的瓦少,卖价就高了,也不单我一家涨价,都这样的。要说送瓦,多送些也成,但不包工匠盖瓦了。要是盖瓦,我可以帮忙找人,但得加点钱。”店家答道。
赫连翊一听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便问:“
这么着,每块瓦一文五,也不要送瓦了,包工匠盖好,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