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孩子,能怀上不一定能生,生下来女儿可以养着,一个庶女以后嫁出去,虽要贴份嫁妆,可只要找对了人家,收回的聘礼绝对是笔稳赚不赔的卖买,那可都为自己亲子积攒的家底。
至于庶子,咳,长大的那几个自己是没办法,可自己没生出嫡子前,这后院里,休想再有庶子长大成人。
第三胎终于生下嫡子,顾侯爷当时激动的冲入产房,抱着初生的婴儿根本丢不开手,反复观摩孩子五官,别说那些明显的胎记,便是一颗痣,也能引得他新奇不已反复查看。当时,汗透重衫,虚弱不已的柳氏,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指日可期。
谁曾想过,没有生下嫡子前那段日子,才是自己婚姻中最美好的记忆。在那以后,侯爷后宅依旧花红柳红新人不断,以前还能分润些雨露的正房,难见顾侯身影。
柳氏也曾借着向乡下那头送年货的机会,欲派了人手去世子身边,可惜那里好
似个无底黑洞,派再多人手过去,也激不起半分浪花,带不回半点消息。
在娘家同父异母的姐妹的嘲讽声中,柳氏才知道,世子那个乡下老家根本就是世子生母,谢氏一族的聚居之地。
什么流放,不过是提防自己这后娘,对嫡长子的另类保护。
幻灭之后,柳氏悲愤难抑了好一段日子。终被自己亲娘一语点醒,既然男人靠不住,儿子便成自己日后最大的倚仗,眼下最为重要,是为亲子谋划世子位置。
远在他乡的世子在当地算是地头蛇,除非他一辈子缩在乡下,不到京城承爵,到了洛京,照样是无根草木。不,也不算无根,世子身上还有一桩婚约。
谁能想到十四年前,一桩世人看来身份天差地别的婚约,到了如今,女方家里竟后来居上,受成侯府高攀,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柳氏这里又投鼠忌器,以自家侯爷对待嫡子的态度,让他主动退婚那是痴心妄想。自己又怕有了不贤不慈的名声,会累及自己的亲生儿女,只能精心谋划,让女方家主动提出退婚。
可惜大慈寺那番算计成空,京城里开始流传另一种风声:
柳氏两次邀约沈家姑娘,都不能顺利相见,或许是八字不合,相冲相克。
可沈家三姑娘当初凭着一桩婚约,硬生生把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世子爷拉了回来,平安无事活到如今。而柳氏这个继母还未嫁进门,世子便被送到了乡下去。
这些流言,只差明言自己要么与那对准夫妻八字犯冲,要么是继母不慈,故意刁难前妻嫡子的未婚妻室。
京城流言方兴,世子顾淮北又委托了镖局传来口信,清明当日抵达京城。
刚才跟府里大管家顾平出去的随从前来通报,世子已入进了京城,即将回府消息后,自家侯爷便传话,要全家聚齐在此等候着,分明就是给那位进府造势。
一想到这些柳氏心中火起无名,听得顾侯爷问话瞄了一眼皮笑肉不笑:
“侯爷发话了,谁敢不听,谁敢不来。就是这时辰不早不晚,不知侯爷把家里人都叫来了,有何吩咐?”
顾清远轻咳一声清清嗓门,端坐着一本正经着对着下吩咐:
“你们的大哥顾淮北,离家多年今日
回府,等他进门时,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都到门口迎上一迎。”
顾侯这般吩咐,下首一干子女们虽然神色各异,便大多都老老实实,男的抱拳作揖,女的双手扶腰下蹲行礼。
“是!”
“谨遵父命。”
“我不去,一个养在庄子的乡巴佬,凭什么要我去迎接?”
顾侯爷正享受着儿女对自己一呼百应,俯首贴耳的风光时刻,在一干的应和声中,嫡幼子顾淮南的反对声分外刺耳。
年满五岁的顾淮南体形肥胖,由于从小娇养的缘故,使他年纪虽小,在长宁侯府里也算得一霸,别说那些庶出子女,就是两位嫡亲姐姐,也被自个母亲压制,凡事必得让着他才行。
“混帐东西。”
顾侯爷狠狠一巴掌拍在柳木茶案上,震得其中茶盏杯碟哐当作地响。
“老爷别急,孩子还小,慢慢教,您这会别吓到他。”
事关自己心肝宝贝的亲子,柳氏急忙两头劝合。
可这话已是说的迟了,从来没被父亲呵斥的小胖子,微微一愣,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扯开大嗓门干嚎着:
“哇……爹吼我……爹你吼我……呜呜呜……”
这哭声听起来很大,可坐在地上的人双脚乱蹬,双手捂眼,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流出,反而透过指缝以观察父母的反应。
他这一通大闹,把襁褓中的小十六招惹了,小十六也扯开嗓门放声大哭,兄弟俩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在思恩堂上空,越发剌耳。
小九哭声不绝,小十六的奶娘纵是使出全身解数,也哄不住她怀中不懂人事的小婴儿,不消片刻,已急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