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过去,”王轻应了,又与宁杳说道:“你们也一起去吧,放心,我婆婆是个和气人
。”
上门先拜访主人本是应该,宁杳和扶琂自然不会推脱,两人跟在王轻后面,一边打量内中的湖水曲廊,一边听她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行事。等进了内院,走入一处叫和春堂的地方,身穿浅粉色小裙的侍女恭敬打起帘子,就见正上头的榻椅上坐着位华衣妇人,头戴珠翠,腰有环佩,只是面容泛黄,隐有苦色,一看就是愁绪满腹坐卧不安。
“你去哪儿?”傅夫人看见王轻出口道:“是又去香坊找老大去了?”王轻行礼,“相公落了东西在家里,儿媳给他送去了。”
傅夫人闻言不再说什么,看向宁杳和扶琂,“不知这两位是……”
王轻拉了拉宁杳的袖子,回道:“这是我义妹,不久前嫁到了萝州,这位是她夫君,他夫妻二人到河都来游玩,路上正好瞧见,我便请他们到府上来了。”
宁杳和扶琂也抬手做礼问好。
“原来是这样,”傅夫人勉强扯出点儿笑意来,“二位不必多礼,既是轻娘的家人便好好在府里住下,只是最近家中有事儿,若平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见谅。”
宁杳问道:“夫人所言家中有事,可是傅二公子?”
傅夫人敛了敛表情,红了眼眶,“是啊,看来外头传得厉害,你们才进城里来就都知道了。怎么还站着,都坐下说话吧。”
宁杳依言和扶琂坐下,回说道:“夫人,若真如传言所说招了邪祟,我姐姐多年修习术法,她说不定有些可行的法子。”天衍宗此次本就是为降妖除魔来的,现在还顶着太阳在外面四处寻找妖怪的线索,过一会儿估计也会找到傅家,宁杳想了想与其浪费这些时间,还不如直接提了出来。
“你姐姐?”傅夫人怀疑地看向另一边坐着的王轻,王轻摆手道:“婆婆你误会了,不是我,是宁杳的亲姐姐,现也在河都城中。”
“亲姐姐……当真?”傅夫人握紧了手,心喜道:“若真是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不知令姊现在何处,我这就叫人请她过来。”无论能不能行,总要试试才知道,万一真有厉害本事呢。
“不必这样麻烦,”宁杳取出宁楹交给她的玉符,传了话过去。
玉符当着和春堂中众人的面轻轻一晃就消失在半空中,傅夫人见此作为面上喜色渐浓,不由更多了几分期待。
宁楹正在询问傅家的事,接到宁杳传话,没多时就和封玦等人一起到了傅宅。
这一行人外形出众,气质也是绝佳,男的仪表堂堂,女的清丽高雅,虽还没见到真本事,但就这么看在眼里也比最近来瞎胡闹的那些道士更叫人信服些。
傅夫人和王轻两人在前领路,请他们往东院去,
宁杳和扶琂也有同行,只是他二人不大掺和,走在最后面。往东院越来越近,一直在袋子里哭哭嘤嘤痛不欲生的余青白却突然有了挣扎动静。
宁杳奇怪地压了压腰间乾坤袋里的躁动,自在萝州把余青白这家伙的魂魄收起来之后,她花时间特意去各大书肆翻找
了有关绫冬的话本子扔给他看。别说,世面上还真有不少以绫冬做主角的情爱本子,毕竟传言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美人,世间从来不乏钟爱美色的,总有人心潮澎湃地留上几笔。
在书里绫冬今天不是和这个大少爷互诉衷肠啦,就是明天和那个王爷夜夜不休啦,文人的笔杆子厉害得很,人物刻画也是栩栩如生,宁杳看了几遍也觉写的好啊,每一本都是一段足以可歌可泣后世流传的爱情。
可余青白却差点没被呕死过去
,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绫冬,已然成了唯一的执念,可这些书里的男主角没一个是他,看着心中神女和别的男人恩恩爱爱夜夜缠绵鸳鸯交颈,那字字句句刺在心口上比刀锋还利,这对他来说可比姻缘树的烈火还让人痛不欲生,比千刀万剐还让人绝望些。
因为这个,余青白几乎每天都要疯疯癫癫地大哭一场,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今日却是不一样,莫名其妙折腾起来了。
袋子里还在动来动去,宁杳使劲儿拽了拽,等里面彻底安静才松下了手。
此时也正好到了东院。
东院里相当安静,侍女小厮皆是一副惊惶不安的模样,行动间无不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傅夫人和王轻则是齐齐顿了顿脚步,尤其傅夫人蜡黄的面上更无端添了些紧张之色,宁楹等人一直关注着她,见此颇为奇怪,等诸人到了里面瞧见床上的场景,他们才知晓傅夫人为何这般。
屋里贴满了明黄的镇邪符纸,连枝落地罩后面的拔步床上罩着一张绯色的纱帐子,里间层层被褥中躺着个极年轻的男子,淡眉薄唇是个清秀的好相貌,只是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唇鼻间的气息也微弱的几近于无,显然已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命在旦夕的人多是这样,没什么可说的,可怪就怪在他明明已经没有了知觉意识,两手臂弯却死死环抱着一具骷髅骨。人和白骨两个头挨着头,身贴着身,一副密不可分甚是亲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