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就在离了青花细颈瓶几步远处的地方,那个满脸气愤,怒目而视的人,竟、竟然和他有着同一张脸!
崔辕使劲儿地眨了眨眼,又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手上下了十足的力气,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得直吸凉气。
这下酒劲儿是真的过了,他抖着手指向那人哆哆嗦嗦道:“你、你谁啊?你怎么、怎么……”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怒气腾腾地冲过去,伸手就推搡起来,说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谁?我才是真正的崔辕,你这冒牌货害得我好苦!”
崔辕茫然了一瞬,可他也不是吃素,当即大怒地一脚踹过去,“你放屁,你才是冒牌货!本公子不过去外头吃了回酒,竟叫你这无耻小贼闯了门!”
那人也抬起一脚,骂道:“你还敢说,昨日本公子和齐三儿几个出城行猎,你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狗货阴沟里算计,暗害于我,更可恶的是还顶了我身份回府来,若非本公子命大逃出生天,还真叫你占尽了老子的便宜!”
崔辕一拳挥过去,大声嚷道:“胡说八道,本公子出城行猎,半路就回来了,还和齐三儿去拂花苑走了一趟。你个冒牌货,哄人居然哄到我尚书府上来了,今日不揍死你,你还不晓得本公子的厉害!”
“两个儿子”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来打去,崔尚书和崔夫人看得眼都花了。
出城行猎?昨日辕儿是跟齐家小子他们去了,听起来这个似乎是真的?
不不不,这个去了拂花苑,也、也有点儿像。
这、这怎么长得一样,连言行举止也跟刻出来似的?
崔尚书探头,目光飘来飘去的有点儿发虚,“夫人,这到底哪个才是咱们儿子?”
崔夫人急得直哎哟,手点过来点过去,“这个?不不不,这个有点儿像,哎哟!我也不晓得!”都是那副不成器没本事的德性,看起来谁都一样啊!
崔尚书:“那是你儿子,你认不出来?!”
崔夫人:“还是你儿子呢,你不也认不出来!”
“爹娘,你们别信他的鬼话!”
“爹娘,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那两人齐齐扭头大喊道。
崔夫人看了半晌,恍然想起些事儿来,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北国公府半月前不是也有这么一遭嘛!造孽啊,当时还看笑话来着,今日怎么就稀里糊涂落到咱们头上来了!”
崔夫人这么一说,不止崔尚书,崔辕也想起来了。
是啊,对啊。
正是因为那事儿,元蓉予才会从北国公府的大小姐落魄到抛头露面开酒馆子啊!
想到今日和一众狐朋狗友去嘲讽和贬低生事儿,崔辕不禁打了个冷颤,这、这……他堂堂尚书府大少爷不会也、也沦落到元蓉予的境地吧?
“冒牌货!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崔辕被吓到了,反身就一巴掌糊过去。
这两人越大越起劲儿,半天都停不下来,尚书府里的灯烛也是一夜未歇。
翌日一早,崔夫人只灌了几口清粥就匆匆去了北国公府。
……
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庭院里阳光灿灿,宁杳抱着被子起身来,扶琂早收拾好了昨晚歇息的长榻,正在窗边给他的小盆栽浇水了。
男人身形清瘦,立在一方窗前比翠竹还要挺拔,蒙眼束在脑后的白缎微微松落,又添了两分如玉一般的温然。
她这个相公,还真挺好看,天天衍宗那几个所谓的天之骄子比起来都差太多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的。宁杳靠在床架子上,歪歪头,目光放空。
“夫人?”扶琂将手里装水的小杯放下,唤了一声。
宁杳回神应了,下床穿鞋,洗漱用具在盥洗架边都准备好了,连盆里的水都是温温热的。
她擦了擦脸,扭头问道:“田螺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