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青怕被他头顶鹿角戳着,下意识回避,倒是让他抱了个正着。
“……你,”凤如青本想骂人,感觉到他全身都在战栗,便没有说,抓着他的鹿角推开他,严肃道,“结契要怎么做。”
凌吉穿好了衣服,将那石床机关搬动,里面的幼鹿似乎睡得正酣,包裹着它的银光在吸收着凌吉的血,它却无知无觉,伸展四肢,甚至还抽了抽小鼻子。
凤如青强压抑着,心都化了,凌吉看着她神色,对她伸手,“大人将手给我。”
凤如青伸出手,凌吉拿着那把小刀悬在她的指尖,“大人,忍一忍。”
说着,他刺破凤如青手指,拉着她的手指,来到那幼鹿的头边。
幼鹿耸动小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鲜美的东西,竟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无辜极了,凤如青都没感觉到疼,一错不错看着,血便是这时越过银光低落在那鹿的眼睛上,瞬间消失不见。
接着那幼鹿的周身散发出阵阵光亮,包裹着它周身的银光渐渐消失,它试图站起来,朝着凤如青走过来,但它却挣扎一下就再度昏死过去了。
倒是凌吉从它身上牵出一缕银光,悬浮在凤如青的眉心,“大人,我将这契约送入你的识海,便是成了。”
凤如青还担心小幼鹿,点头道,“它怎么了,怎么又昏死了?”
“无碍,太虚弱而已,”凌吉将那银光引入凤如青眉心,很快没入其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凤如青闭目感知了一番,确实如那记载所说,神识当中出现了赤日鹿模样的幻影,便是结契成功。
“好了大人。”凌吉勾唇,笑意却侵染不到他的脸上,可他眼中的愉悦,确实不作假的。
凤如青只察觉一阵浑身绵软,双膝一软,便正好被凌吉的手臂揽住。
她惊愕侧头,凌吉眉目萦绕着银光,“大人别怕,主仆契约定下,你会短暂的同它共感,很快过去。是它太弱了,对不起。”
凤如青确实在记载中见到了这种说法,心下稍安,凌吉将机关落回去,扶着凤如青躺在床上,“大人安心,它需要时间长大,影响只会今天有,你稍微休息下便好。”
他说着,微凉的手指点在凤如青眉心,一阵银光缠绕他的手指涌入,凤如青便闭上眼,昏沉地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凤如青陷入了梦境,在梦境中她甚至有意识,很平缓,很安宁的梦境,和她这些年做的梦都一样,给她舒适和安全感。
或许就因为凌吉从未在任何方面对她露出恶意,她才会明知他算计自己,还是来了。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大多都是她经常梦见的,只是这次梦中,在她扎着冲天小辫子在田埂上玩耍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和她差不多高,跌跌撞撞的小鹿,可爱极了。
她和小鹿一同长大,只是到了成亲的那个画面,凤如青伸出手,抓住的是一只微凉的手指,皮肤白得过火,她心中一惊,从前梦中并非如此,分明一切都是温暖的!
凤如青在洞房掀开盖头之前挣扎着醒来,醒来看到身侧的凌吉,便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手掌下的脖颈于她来说脆弱得不堪一折,凤如青声色俱厉,“你敢在我梦里动手脚!”
凌吉安静地被凤如青按在身侧的枕头上,浅棕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他眼中没有惊慌,只有向往。
“我助你最后一个族人存于世间,你却给我编织这种梦,”凤如青凑近他,“是何居心?”
凌吉伸手抓着凤如青散落他脸上的头发,用手指轻轻缠绕了一下,被捏着命门,却语气丝毫不曾慌乱,“是因为我也想留在大人身边。”
凤如青盯着他,感受他的情绪,确实没有恶意,松开手准备下床,凌吉却抱住她的腰,“大人……我温养幼鹿消耗太过,经年伤痛折损寿命,我还剩不到百年可活……”
凤如青一顿,咬牙切齿,她知道凌吉是故意这么说,他何止温养幼鹿消耗太过,还以血肉喂养她很久,经年伤痛倒不是所有都因她而受,可上次去天界,他险些就死了。
凤如青没动,凌吉扳着她的肩头令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问,“是否因为我长得太丑了?”
凤如青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他当然不丑,若没有鹿角,肤色再深一点,是个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的俊俏男子。
天界那群人怎会造出丑陋的生灵,若当真造出的生灵丑陋,又怎会锁在殿中……
见她不说话,凌吉凑近些,鼻尖几乎抵在凤如青鼻尖上,“大人,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我族人曾经遭受过什么?”
凤如青欲推开,却被凌吉拖住了后脑,“大人和他们不同,大人和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同。”
凌吉说,“若我族被创造的命运,便是被他人肆意地残杀品尝,我希望那个人是大人,是我心甘情愿。”
凤如青皱眉,“你少对我用幻术!”她感觉到凌吉的引诱,知道他幻术强大,推了他一下。
凌吉退开一些,又再度凑上来,“大人,我们被创造出来便是为了取乐,我除了血和肉,其他也很美味,你尝尝好吗?”
“我想让你尝尝。”凌吉说着,头顶银光无声拢住了凤如青。
凤如青暗骂一声疯子,可凌吉扳着她的头凑上来,贴在她唇上的时候,她微微眨了眨眼,便没有再动。
她没有被幻术引诱,凤如青暗骂一声疯子,这一次骂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