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抄尚家,谈何容易?
若是容易,便不会等到今时今日了。
皇上,定是很早前便埋了雷……
如今这雷,炸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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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乾宫内,闻恕整整三日未曾阖眼,那卷宗被翻来覆去,纸页都扯破了好几张。
其实不过也就三四页罢了,尚家做事还算小心谨慎,不可能留宋宋姑娘的记档,仅有的,也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
倏地,纸页的“簌簌”声停下,闻恕指尖一顿。
现下天还未亮,男人向来整洁的龙袍皱巴巴的,他起身往殿外去,
“皇、皇上。”宫女端着茶水来,道:“奴婢伺候皇上换身衣裳罢。”
碧娥略有些紧张,她这次立了大功,还受了苦,可皇上并未有召见她的意思……
可现下,她便眼睁睁见皇上瞧都未瞧她一眼,径直从她身侧走过了。
盛诠紧跟着闻恕的步伐,嘀咕了一句:“皇上,方才那婢女便是被宋宋姑娘推下水的碧娥,晕了两日,今儿刚醒呢。”
话落,男人脚步一顿。
“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口吻,几乎是不带任何情绪,叫人听着打颤。
盛诠毫不意外,干干脆脆应了下来。
不论如何,碧娥与奉铸将军私下结交,甭管算计的是谁,光是这一条,便足以叫人容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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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牢狱又脏又阴湿,闻恕踏进此处,便闻到一股腐朽的酸臭味。
他眉头一蹙,命人将她提来。
四目相对,姑娘先垂下了头。
那银白色囚衣衬得她身子愈发单薄,短短三日,脸便瘦了一圈,肩颈似是都撑不起那身衣裳。
但闻恕知道,慎刑司的人是断断不敢亏待她。
可饶是如此,整整三日,他却未曾听过谁捎来她求饶的话。
“你抬起头,看着朕。”
宋宋攥紧手心,抿着嘴角抬起头。
面前的男人并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唇边胡渣冒出,龙袍皱乱,眼底一片乌青……
他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但她跟在他身边一年多的时日,实在太了解他了。
这个男人,现下正是动怒的时候。
闻恕嗤笑道:“朕还是头一回,叫人骗得团团转。”
须臾,闻恕神色尽敛,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脸色便愈发沉下去。
男人下颔紧绷,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人,似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他张口,道了最后一问:
“你如此聪明,此计拙劣,怎就上了当?”
姑娘眉睫颤了颤,指甲深陷进掌心中,却是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