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储:“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即使在冥界的时候,也是你的光芒一直守护着我。”
是赫辛一直保护着他的身体,反映到冥界,便是在皇储每每快要真的被同化成亡灵,或者遇见巨大危机的时候,总会有一团光芒指引他,帮助他脱险。不知不觉,便在暗无天日的冥府里,成了他永恒的信仰。
“感谢你!”皇储凝视着终于得见的真人,深深低下了头去,让人几乎想象不出他曾经的骄矜任性,“我能代表瀚雪,恳请……恳请您参加我的加冕礼吗?”
后方的众人齐齐投来难以理解的目光,几乎以为这个世界疯了。
赫辛看了眼亚迦。
亚迦冲他笑了一下,“我陪你。”
赫辛于是对皇储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众神活跃度减小的现在,要是换到过去,别说加冕礼,有的国家的国王甚至直接是由神明选定的。只不过神代之后,已经很少有哪个国家能够与神明发展出过度的联系了。
若是有,那无疑是一种无上的殊荣。
因此原本没抱以太大希望、期期艾艾的皇储当即难以置信,随即狂喜,连衣服都不换了,直接就要继续下去。然而,赫辛却见不得这样粗陋的仪式,直接一个响指帮对方一键换装。
所有人亲眼见证了他们皇储焕然一新的模样,下意识赶忙转头,将颤抖的视线投向赫辛。
然而,下一刻,众人齐齐浑身一震。在那么一瞬间,他们既恨自己回头得太快,又恨自己回头得太慢。他们庆幸于自己的回头,又恨不得自己此生此刻没有回头!
——赫辛恢复了真身。
天地间似有狂风平地而起,敲响神庙之上的洪钟。
站在那里的人,雪白的长发仿佛凝结了天地间晶莹的风雪,湛蓝的眼瞳比天边的极光更加剔透,俊美无暇的面容是完全不属于人世的风姿。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便叫人霍然噤声,仿佛这个存在下一秒就会乘风离去,融化在天地间无垠的风雪里。
当他抬眸扫过来时,那种飘渺的距离感并未稍稍拉近,反而化作一种更加直观的冲击。
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听见全王城金钟敲响的时刻,万千洪钟在脑海中震撼回响,却又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致于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头脑一片空白。直到胸腔内传来一种窒息感,才恍然自己甚至忘记了呼吸。
守护在暗处的护卫不知何时松开了手,他们都是这个帝国最悍勇的战士,如今竟然差点握不住手中重要程度堪比性命的武器。
“叮——”这是武器的冰冷金属部件掉落在冰冷地面的声响,可没有人在意。所有人此刻心中的浪潮比之炽热百倍,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得几乎将自我都淹没。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数秒后,众人便被至高神毫不掩饰的神光——尽管那只是神力中溢散的一缕余威,但仍旧叫众人双目愈演愈烈得开始刺痛,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战栗起来。
这种情绪大约是叫做激动的,盖因为太过复杂,太过激烈,以致于他们一下子竟无人能够从常世的定义中找到最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我该如何称呼您?”失去了声音的众人只听见他们唯一能够做出反应的皇储,这么问道。
“衍化。”
这个珍贵的史料中都甚少记载真身的神明,并没有交付自己的名字,只是代以了自己的神职。
可没有人敢说“不好”,他们只觉得身披无上的荣光。
赫辛微微侧头,望向自己身后的人,补充了一句,“演化。”
同样的发音,可没人会分辨不出这两个词的含义。
因为在仿佛只一个闪神的功夫,仅剩的那个还敢紧跟神明的护卫,俨然也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他们总是如影随形,你若见其一,便必将见其二。]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理解了史料上记载的这句话。
同样恢复了真身的演化之神懒洋洋地抬眸,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半身身上,对外界并没有什么表示。然而那一身张扬恣肆的神威,让众人感觉心肺不堪重负,连呼吸都不由加重。
大祭司跪倒在了地上,没有人会怀疑他也许下一秒就要昏厥。
也许只是缺少最后一点刺激。
而这点刺激很快就来了。
连至高神都显露出了身姿,那么至高神位阶以下的神明,又有什么资格继续躲在一旁观察。
赫辛缓缓台步,向着神殿正前方那处走去。
与此同时,神庙的半空各处——即是那些神像的手掌,突然发出了光来。一道接一道,那些众人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一一显现。
他们未必认识他们,然而,那些身影身上佩戴或者手上拿着的标志性物件,无不与印象中所见到的记载相符合。
也因此,这个事实,未免显得太过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