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危楼只感觉自己仿佛抓在了一块冰玉上,触手生凉。
“明光,你……”
“我没事。”宿星寒终于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解释道,“只是方才用力过度,体内有些反噬。”
“……你的脉相可不像是普通反噬的样子。”晏危楼眉头微锁,露出淡淡怀疑。
说到底方才宿星寒也是为了救他才出手,他不由开口告诫道:“以后这种事量力而行便是了,其实方才我自有应对的方法。”把乾坤道图甩出去就是了:)。
似乎感应到晏危楼的想法,他袖中的乾坤道图不悦跳动了一下,一道稚嫩的童声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哼!』
晏危楼目光恍惚一瞬,暂时选择将之忽略,仍是严肃地注视着宿星寒。
在他目光注视下,宿星寒不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嗯”了一声:“我只是一时情急,下意识便如此做了。”
“——以后……我尽量克制。”
他的语气真是万分艰难。说着,还微微抬头望着晏危楼,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无星无月的夜空,有种纯粹的美丽。看上去乖巧又无辜。
晏危楼一阵哑然。
不等晏危楼开口,那道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嘁!一时情急就用出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天地之力,简直是自找死路嘛!笨!真是笨!人类都是这么笨的吗?连我们灵族变成人也会变笨?』
晏危楼目光中掠过一抹思索之色,再次选择将这声音的主人无视掉,而是深深看向宿星寒,问道:“明光,你方才用的是天人才能掌控自如的天地之力?”
“我也是用了特殊的秘法。”
宿星寒眉梢舒展,唇角微微上扬,语气一反常态地轻松,甚至有些
不像他了。
“……所以说有些反噬嘛。”
他又问:“对了,天妖古凤解决了吗?”
晏危楼拎起左手那只仿佛被烤得光秃秃的小鸡仔晃了晃,笑得很是愉悦:“喏,解决了!说不定今晚还能尝个野味,我还没吃过凤凰肉呢。”
“那就好,阿晏你先走。”宿星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微笑,身体站在原地绷得笔直,脸色郑重:“之前我有事交代天宗那几人去办,还没等来回音。”
晏危楼答应下来:“那好。我先行一步,待会儿鸿运赌坊见。”
他转身离开,毫不迟疑。迈出一步,两步,三步……随即倏然回头。
月光幽幽照耀,白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形挺拔如翠竹,但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显得格外虚弱与寂寥。
以晏危楼入道大宗师的眼力,能清清楚楚看见他骤然间苍白了不少的脸。
宿星寒一动不动站着。渐渐地,他雪白衣领遮盖下的肌肤上蔓延出丝丝裂缝,那细密的裂缝从锁骨下开始不断蔓延,渐渐爬上他的脖颈。像是一尊无瑕的瓷器即将破碎,看上去美丽而诡异。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白气在这些裂缝上游走,又缓慢修复着他的身体。
宿星寒呆站在原地,感觉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眼前一阵晕眩。不知不觉,他的身体向边上一歪,却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迟钝地抬起眼,思维缓慢运转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阿晏……是你啊。”
认出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宿星寒目光一慌,下意识伸出手去,一下子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丑,别看!”
“……”晏危楼沉默了几息,任由他将手盖在自己眼睛上,没有开口询问宿星寒的秘密,只说道,“我又认真想了想,以明光你如今的状态,一个人不太安全,还是一起走吧。”
他将人一把抱起,飞身消失在夜幕中。
·
遍地横尸的湖边,有一只手颤颤巍巍从满地尸体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喂……好歹带带我啊……”
姬慕月咳出一口血,遥遥伸手相招,望着那道月光下远去的背影,语气无奈。
“我也受了重伤,一个人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