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边,手方碰着窗栓,外面陡然大雨倾盆,雷声自天空的尽头传来,隆隆震耳。
‘啪’得一声,窗户合上了,将水珠挡在了外头,半点没有溅入屋内。
周侍郎此刻已经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颤声道:“下雨了……怎么会下雨!明明钦天监说了天玉府还有半月转圜的余地!”
“是,下雨了。”陈和光有些不忍:“天有不测风云,也不!能全怪钦天监……河堤坚持不了几日了,若是他们心里还有些许怜悯,就该下令让所有灾民都撤出天玉府了。”
“不可能。”周侍郎坚定的道:“他们会说,河堤快修好了,请所有灾民回撤。”
郁宁听得一愣:“那岂不是会死更多的人?”
周侍郎咬紧了下唇,一道血线自他唇上直流而下,滴落在麻布制的被面上:“灾民若是撤离天玉府,那势必前往长安府和周天府,届时满城灾民,人心惶惶,那是要天下大乱!”
他顺口就说了,也没觉得如何,自顾自的接着道:“你们说他就是为了兵权,为了名声,为了庆朝,再小心眼也不至于做这等自取灭亡的事情吧?我师傅曾与我说过,国家历年征战,才安稳了没几年,也没多少积蓄……想要整治河道,拨款赈灾,不都是钱的事儿?国家没钱,闹得天下大乱又收不了场子,他到底图什么?”
“是非轻重,难道真就分不清了?年纪大
了糊涂了?还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郁先生慎言!”周侍郎的喝道,随即他又咳嗽了两声,芙蓉上前替他顺了顺气他才没有昏过去。
陈和光虽然在做一点大逆不道的事情,&ot;&ot;?≈文学?『请来≈文学≈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听这顺嘴的架势,可见郁宁平时也没少骂……若是如此,顾国师至少是认同他的想法的,一点管教地意思都没有。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在心中点头,他也有所疑惑,皇帝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想要兵权,想要神权,缓缓收之不好吗?
国师曾与诸国师有过二十年之约,今年已经是第二十年了,这位权倾朝野的顾国师即将隐退,改换诸国师重新登临国师之位。诸氏能长久的做国师,自然也与他们从不涉政有关,到时自然不能再钳制皇帝。
圣上到底在图什么?
以整个天玉府……天下为他们三家陪葬?值得吗?这根本就是在赌!赌国!运不亡!
郁宁知道自己失言了,毕竟周侍郎还在此处,他目前还不算是他们这一派的,他换了个话题:“周大人,依你之见,现下可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没办法了,这春雨一下,至少三日,但水位线早已超过了预期,最迟明日夜间,堤坝就会完全崩溃。”周侍郎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掷地有声的雨声:“后日,大半个天玉府就会成为一片水国,丽山、小丽山……不过是湖面上的岛屿罢了。”
“还有什么办法吗?”郁宁道:“你仔细想想,什么改道分流,炸堤泄洪之类的?”
“撑上几日?”
“那又如何……”周侍郎苦涩的说:“我此时已然是个死人了。”
“那我就问一句……”郁宁手中打开了那柄玉制的折扇,摇了摇扇子,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如果我有法子送周大人你回去,让你重新带人治水,同时我再去炸堤泄洪,我再给你七日,你能不能修好堤坝?”
“……可以。”周侍郎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泛出了一些潮红,他死死的盯着郁宁,眼睛灼灼发亮:“郁先生不怕吗?私自炸毁堤坝泄洪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郁宁不等另外两人回答,便决定道:“分头行事吧。”
“分头行事?”陈和光拧着眉道:“如何分头?”
“你负责将周大人送回留河村,重新掌控修堤一事,我去上游炸堤泄洪。”
“……?”
郁宁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别问,问就是带了炸~药。
人形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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