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有碍观瞻,就不能出去见人,也无法到贾母的上房去,所以就算是想瞒着也瞒不住。
闺女当了娘娘,而且还好运气的碰上这样天大的恩典,要衣锦还乡回来省亲,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当母亲的却病了。
都担心王夫人病的严重,来探病的一波接一波。
王夫人就虚应着,谁来了就跟着说会儿话,人们知道她只是小毛病,便都放心的走了。
就连贾母也亲自过来探望王夫人。
王夫人连忙让了座:“老太太您怎么亲自来了?”
贾母慈和地说:“我来看看媳妇你怎么样了。”
王夫人:“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怕老太太见了嫌腌臜,我才没过去,不然我早去了。”
贾母说:“小病也不能掉以轻心,起了这种小泡,若是见了风总是好的慢,你还是等全养好了再过去,我那儿一应俱全,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儿,孙媳妇儿在,你不要担心。”
王夫人只能多谢老太太的关心。
老太太几句话后又把屋里的人支了出去,悄悄的问王夫人说:“我观你怎么似有忧色,可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儿,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贾母还以为王夫人是忧心宫里的元春,虽然封妃对娘家来讲是大喜的事情。
但是怎么说也是伴君如伴虎,外头是风光了,元春在宫里不一定能好做。
母女连心,老太太猜王夫人是因为这个才愁病了。
大家都是做母亲的,贾母也有女儿,深知母亲会为女儿操心的心情。
所以贾母这才遣散了众人,好好的宽慰宽慰王夫人,婆媳两个难得说说体己话。
见王夫人没吭声儿,也没反驳说没有烦心事,贾母说:“你呀,也不用过于担心,这女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咱们家的大小姐能有这等造化,跟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你还有什么好忧愁的。”
就算是做了贵妃,也不能说是嫁给皇上,只有皇后主母才能这么说,所以贾母只能小心用词。其实在他们心里,只要是娘娘,是贵妃还是皇后也没什么区别,娘家都可以算是外戚了。
其实贾母只猜对了一半,王夫人的确忧心元春在宫里的表现,她最忧的就是这次元春积极响应太上皇的省亲旨意。
王夫人知道自己发愁也没有用,打算试一试贾母的口风。
她说:“老太太你见多识广,经历的事儿多,不如帮我想想我这没见识的多虑究竟对不对。”
贾母说:“你说来我听听。”
王夫人说:“我想起咱家老爷生日那天,那个夏太监来传旨,总觉得有些不妥。”
贾母倒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
只听王夫人继续说道:“那天我们两府聚在一起宴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人庆生,是吉日。可是,那个夏太监,应该明知道娘娘的喜事儿,却是那样的态度,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妥。”
贾母都没注意那个夏太监,问道:“你以为哪里不妥?”
王夫人说:“他那样急匆匆的来,要老爷入宫见驾,让人心都跟着提起来,却半句喜气儿不透,而且就连坐一下,喝口茶水都不喝,似乎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似的,老太太觉得他这样的表现合理吗?”
贾母听王夫人说完,也在心里掂量想起那天夏守忠的表现,当时的确是让人琢磨不透,悬心了老半天。
按理这些太监是最精明,最会揣测上意的,不然宫里上万的奴才也轮不到没本事的人爬到这个位置上。
什么时候该卖好儿,什么时候撇清,他们都门儿清。
贾母却不愿意往坏处想,说:“可我们家出了贵妃娘娘确实是实打实的,这些老内监向来心眼子多,还拉帮结派,不知道已经入了哪股势力了。”
贾母的意思是说,这个夏太监可能是后宫中受了其他妃子的收买,到了贾府才表现异常,不敢多加亲近。
王夫人:“若是这样还好,若不是才教人忧心。”
其实老太太听王夫人这么一说,也有过一瞬间的想:难道这太监消息灵通,觉得皇上不喜欢元春?
是不是要给元春加封,宫里应该早有苗头才是,在宫里的女史不可能一朝就封了个贵妃头衔。
他们应该事先早就知道,来了他们贾家之后,既不卖好也不停留,真的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
难道元春在宫里面并不受宠?
这夏太监对元春封妃不以为然,有可能是代表其他宫里的女主子的意思。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男主子的意思。
想到这儿,贾母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也跟着王夫人一样,有些发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