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男人答的干净利落,眼角余光又在打量街对面朴素的马车。
他曾设想过,也许会有一双鬼祟的眼睛从缝隙往外窥视,可是等了又等,没有缝隙,没有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怪了。
假公主如果读过那本书,看到原女主柳曼柔和他的精彩对手戏,总该看一眼吧?
如果她没读过书,他好歹是她的驸马,如今撞见他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她也丝毫不起疑心、不好奇么?
柳曼柔听到他的回答,片刻怔忡,继而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巧儿泪流满面,压低声音劝道:“姑娘,咱们走吧,从侯府至今,十几年的光阴错付,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不值得啊!”
可是柳曼柔不听,她一边哭,一边咬牙道:“好!你杀了我,霍怀秀,你真那么恨我,你杀了我!”
霍怀秀收回剑。
她心中一喜,他到底还是心疼自己。
下一刻,只听男人冷冷道:“你自杀。”
柳曼柔急痛攻心,早前只当他对自己冷淡,是因为她嫁了别人,他性情偏执又极端,心中不容沙子,对她的丈夫妒恨成狂,可现在他口口声声都是绝情的话,不像嫉妒,更像……冷漠。
巧儿心疼自家主子,硬拉着她退几步,挡在她身前,讽刺道:“姑娘,话说到这份上,咱们别站在这里,碍人家眼了。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靖南大将军,公主驸马!他哪里还会记得您对他的恩情呢?没有您,他能活到今天,能好端端的在这里对您恶言相向吗?只怕早死上几百回了!奴婢早劝过您,为人处世不能过于良善,到头来害苦自己!”
柳曼柔沉默片刻,幽幽道:“从前一切……你当真都忘了?”
霍怀秀终于看向她,眼底泛起笑意:“倒也没有。”
柳曼柔心头又生起希望,凄凄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阿秀,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因为你才——”
霍怀秀轻声道:“当年我问你,何以突然转性,从前和柳思齐一道欺辱我,如今又来惺惺作态……你是怎么答我的?”
柳曼柔脸色一白。
“你说,因为你知错了,你后悔从前对我不好,你心疼我挨的打、受的伤。”霍怀秀盯着摇摇欲坠的女子,越说越想笑,“可你欺凌过的下人岂止我一个?你叫人打断了腿的李麻子,因你之过失去幼子以至疯癫的张大娘——永定侯府如此多的可怜人,为何独独对我善良?”
柳曼柔措手不及,几乎站立不住。
为何只对他善良?
因为那时她刚穿成‘柳曼柔’,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大男主复仇文,成了一个注定惨死的恶毒女配,又想起原主对霍怀秀的所作所为,哪里顾的上其它,当然想尽办法扭转命运,弥补作死原主犯下的错误。
霍怀秀果然因为她锲而不舍的讨好软化了,只对她笑,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她怎么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喜欢上了她!那么偏执又极端的人,一旦动心,至死不渝。
可他起疑心了。那些原主做的孽,他算到了她头上。
柳曼柔委屈极了,神情凄楚。
霍怀秀心里也乱,但不是因为柳曼柔。
方才,他等于自爆身份,为何马车里的人还是无动于衷?难道那人真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