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每个字分开她都理解,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听不懂的语言。
霍怀秀轻声道:“你的父皇不愿杀我,你可以亲自动手。公主,我如此待你,你不想反抗么?”
玉清盯住他,看了又看,从那张惊艳众生的脸上,只看出了疯狂和毁灭。
不止意图毁灭他人,更渴望自我毁灭。
虐待狂、自虐狂、被害妄想症、自恋型冷血人格……简直,五毒俱全。
她全身战栗,用力推他,想把他从身上推开,“你这么想死,找个清净地方捅自己一刀,早死早超生——”她胡乱抓他的手,视线掠过他手腕,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硬是吐不出。
他的手腕上都是疤痕,新的,旧的,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个……疯子。
霍怀秀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伤疤,轻笑了声,退开。
玉清脱离掌控,立刻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膝盖簌簌发抖。
她原本只当这人是个神经病,会无端伤人,十分危险。现在才知,那是看轻他了。
昏暗闭塞的空间,她死死咬住嘴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衣角。
这人总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素白,纤尘不染,超凡脱俗,而事实上,他身上凝聚着日光照不亮的黑暗。
所有扭曲的、冰冷的品质。
她怕他。
“公主。”霍怀秀开口,有些懒怠、有些散漫,“当时你嘱咐崔然带药给我,原话是怎么说的?”
玉清哪里敢说实话,飞快瞥他一眼,低头不语。
霍怀秀道:“你不值得我犯杀孽,只要你坦白,我不动你。”
他不怕死,也不怕地府的厉鬼和夜半惨叫,但那五十年的酷刑实在难熬,每分每秒都是凌迟。扒皮碎骨、火烧冰冻,身上无一寸肌肤完好,无一块骨头齐整,说不怕是假的。
今生不到非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背上人命。
玉清这回信他没骗人——他一向好话不听,只听坏话。
她垂眸,细声细气的:“将军府不缺药材,灵芝仙药也救不了脑残。”
霍怀秀笑了,“崔然忙于救死扶伤,不曾细看,可你知不知,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玉清道:“不就是药吗?”
霍怀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小姑娘清澈的杏眼黑白分明,圆圆的小脸如天上满月,青涩而稚嫩。透过眼瞳看进灵魂,也如外貌一样的纯净。
他当真稀奇,“你究竟太会装,还是真的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