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扎塔塔想回老巢有好几条路,但克拉山口是最近也是稳妥的一条,因为想绕不是绕几十里,而是绕三四百里,并且经过的全是寸草不生的无人区。
韩平安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对策,当即命李成邺、陈彪等人在谷口排兵布阵。六个团一字排开,刀枪林立,战旗招展,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剩下的十六个团,八个守在谷内两里处待命,六个在山谷后面作为预备队。两个团爬到山谷两侧的山腰,准备用石头砸。
苏达勃律和苏达沙尔衮兵分两路,各率一千九百突厥武士,一路往东,一路往西,在东西约五六里处的两个山谷里隐蔽。
麻扎塔塔在叶勒城下见势不妙,打定主意先撤回来,等到来年五六月份再攻,没想到杀了那么多马,紧赶慢赶来到克拉山口,竟发现谷口居然有唐军。
不用问都知道,老家出事了。
他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命大儿子全军压上。
五六千奴从全部下马,手持弯刀,排山倒海般压了上来。
看着密密麻麻的来敌,韩平安真有点紧张,不过他现在是主帅,无需亲自上阵。
李成邺岂能错过这个机会,再次披上大红斗篷,手持横刀,一边在阵前徘徊,一边厉声问:“儿郎们,记得他们是怎么欺负你们的吗?”
“记得!”
“记得他们是怎么杀害你们的亲人,又是怎么凌辱你们的母亲和姐妹的吗?”
“记得!”
“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想报仇的,不想再做奴隶的,给本将军稳住阵脚,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一个守夜人蓦地举起刀:“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喊杀声雷鸣般地响起。
这几个团都是有兵器的,只能让他们打头阵。
吐蕃奴从越来越近,能想象到待会儿要死多少人,韩平安有些不忍直视。
隐娘虽然没像这么打过仗,但很清楚弟弟现在是主帅,绝不能露出似乎怯意,走到他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怕,爹他们应该快到了。”
“哦。”
韩平安定定心神,回头看了一眼亲卫高举着的帅旗。
这时候,吐蕃前锋突然加快脚步,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放箭!”
“再射,不要停!”
谷口正面只有两里宽,弓手虽然全是新手,但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根本无需瞄准,只要按照旅帅和队头的交代,赶紧把箭射出去,能射几枝就射几枝。
事实上也确实不需要准头,只是见一阵箭雨下去,就倒下一片人。
韩平安站在山腰上,清楚地看到没中箭的吐蕃奴从冲到了阵前,撞上了一杆杆突然斜举起来的长矛,矛手身后的刀手在守夜人团长、旅帅和骨思力等队头的呵斥下,见缝插针,奋力厮杀。
弓手依然在阵后面仰射,喊杀声、嚎叫声和交战双方的战鼓声震天。
对手也大多是奴隶,能清楚地看到李成邺他们不但顶住了,而且在缓缓往前推。
韩平安稍稍松下口气。
站在边上的守夜队旅帅陈彪却认为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距谷口约三里的麻扎塔塔见久攻不下,又让两个百夫长率奴从上。
韩平安深吸口气,转身问:“陈旅帅,现在怎么办?”
“不能撤。”
“我六叔他们顶得住吗?”
“顶不住也要顶。”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必须要听人家的意见,韩平安没有再问。
第二拨吐蕃压了上来,守在谷口的几个团死伤过半,李成邺并没有死磕,当即下令且战且退。
陈彪冷不丁来了句:“时机差不多了。”